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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刺字,温雪意浑身一颤。

  屋内一丝光线也没有,她也不知姜年是闹着玩儿,还是当真有意。这么些年,温雪意甚少受过肉体的痛楚。

  他忽然提起刺字。

  针扎的痛楚,刺字的羞辱一齐涌上心头。

  姜年见她瑟缩躲开,不由得搂她在怀中。

  “我何时叫你受过这种无谓的苦楚。”

  不少人与姜年说过,要尽早给温雪意刺字。有说刺字的奴仆顺从的,有说刺字的奴仆安分的,有说刺字的奴仆旁人不敢觊觎的。

  姜年只应说:“刺字不是烙铁烫的,便是银针刺出。她既在官家有籍,何苦叫她再受无谓的折磨。”

  “人人怕疼,能免则免了吧。”

  说话的人不以为意:“哪有奴仆不挨些疼痛的。”

  好似干活,样样都疼,抬水手疼,煎炸蒸煮也疼。

  端了烫盆手疼,溅了热油,也疼。

  这些都是奴仆的活计,自然也是奴仆要受的疼痛。

  即便不是奴仆,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是要做的,不仅要做,还不许叫疼。

  温雪意见过与她一般大的孩子,手上烫了泡,也依旧要拿锅铲。温雪意也见过小姑娘挑水挑的肩膀疼,停下来歇一会儿,还得继续挑的。

  年幼时,姜年也想过要她挑水。

  姜年自己忙得白天黑夜没有空闲的时候,哪里有功夫去挑水,他自然也想回到家,有热饭热菜等着,最不济也得有口水喝。

  头一回姜年叫温雪意去挑水,她才六七岁的。奶气未褪,挑着两个木桶晃晃悠悠,姜年总怕她要摔着。

  “你记得路么?”

  温雪意晃悠两下,勉强稳住。扁担悬着的两个桶几乎是拖在地上的。

  “我记得。”

  连应话都还奶气。

  临出门,姜年又拉住她,把扁担卸下来。

  “我给你换个背篓。”

  背篓稍好一些。

  姜年心想,水少便少些,她还这样小。

  温雪意出门后,一路走一路瞧,看见风筝要停下来笑一会儿,看见路边有果子,也想停下来摘一个。

  她在梨园停得太久。

  树梢一颗梨将将比她高出半人。温雪意左看右看,想找个搭脚的石块,找了几圈也没找着。踮脚又总差些,跳起来么,后背背着水罐,也跳不得很高。

  勉强拿树枝打下来,忽然听闻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只怕是主家来了。

  姜年也不躲了,抱起她就跑。温雪意搂着他,手里还不肯放下那个梨子。

  姜年跑了好一阵,才在田埂边停下了。

  温雪意欢欢喜喜的搂住他亲了一口。

  “哥哥!”

  “叫主人。”

  “哥哥你怎么来了!”

  温雪意就坐在他臂膀上,姜年要打也腾不出手,只能口头数落:“好好的让你打个水,你倒好,跑去偷人家的梨。”

  他从不曾真的打骂温雪意,故而温雪意也不害怕,笑眯眯的往姜年嘴里塞梨。

  “本来还想带回去给你吃,可巧你来了!”

  她独独摘了一个梨,还念着要给他。

  姜年心中一软,拿过梨咬起来。

  梨还酸涩,姜年一口咬的脸也皱了。

  温雪意哪里晓得分辨,只看树梢挂着就摘,姜年只瞧见白的一面,也没看到另一边还发青,便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她塞了一嘴。

  温雪意眼睛汪汪的问他:“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