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缺宝贝儿？”我望向了他。

  他嘿嘿一笑，说道：“你不知道呀，现在的日子哪有以前好过，现在哪儿哪儿都是警察，盯着你的人比以前不知多了多少，你鬼脸家金盆洗手，原来的朝阳产业都成了夕阳产业，可是价格却翻了翻了，手里没货，心头慌啊。”

  再次上路，万金油坐到了我的车里，还兼职做了司机。

  车开出没多久，万金油接了个电话，却突然在出鸟市的收费站停了车，他有些兴奋地说道：“哈！看来咱们不用去了，我这边有消息了。有人在鬼市出售成批的古玩。”

  车开往鸟市，而我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这里有必要先说一下鬼市，这是鸟市资深古玩界人士都知道的地方，大概是在清朝中期开始，很多达官贵人搞大宗商品，都需要紧急周转一下资金，古玩就是最好的选择之一，所以弄了个小市场，后来，不论你是被偷被盗还是自己私自挖的，都可以交易。他们往往空着手站在角落，卖家会在嘴里叼着一只狗尾巴草，这代表着古玩，叼着两只，代表着有鬼市的人担保的古玩。如果你看到有人叼着不点燃的烟卷，那代表出售的是和田玉，耳朵上夹着一支，那代表着有鬼市的人担保的玉石，而往往这样的物件都是高级货，也防止好奇心重的人问价不买，同时告诉想捡漏或者买不起的人就不要上前自讨没趣了。

  鬼市发展至今，很多规矩也变了，现在依然可以看到叼着狗尾巴草的老人在那里搬张椅子假寐，但耳朵夹烟或者拿着一支不点的烟的人已经没了，在清朝，玉石是不可以交易的，现在没人管了。不过，鬼市的能量却大了，比如说，一个老板在鬼市上当受骗，觉得不甘心，想找回场子，那么到鬼市找到自己关系硬的路子，那是可以退的，也就是说涉及古玩的恩怨也可以在里面找到话事人出面协调。

  目前的情况是，鬼市的大宗交易没有这样出手的，太大张旗鼓了，在鬼市这么做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新人，挖开了东西不管不顾，要的就是快速变现，往往谈不成，根本不停留地去另一个城市，这种人可能还没出鬼市，就被人盯上了，因为毕竟是西境的东西，在“鬼脸”家最鼎盛的时候，但凡有这样的交易，连人带货都得过一遍我家里人的手。

  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成功地将东西卖给了我爷爷，那人的确是穷苦人，在自家地头里翻地，找出了几坨子银元宝，只不过这人不懂道儿上的规矩，答应卖给别人，却因为觉得价格低，或者有人出价高，而毁约，被揪到我爷爷这里，但因为我爷爷见他是穷人，为的也就是个等米下锅，让买家给了薄面，做了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另一种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玩古玩多年，比如，青花瓷的价格觉得到了一个顶点，可以变现脱手大赚一笔，于是，在鬼市放出消息，大宗古玩通卖，这样的交易不是普通人可以过问的，一般价格都在过大几千万，有时候还要在鬼市搞拍卖会，当然，这种拍卖会据说也是这两年搞起来的。我爷爷在的时候，他的黑水集市才是西境最大的私人古玩拍卖点。只是，爷爷过世后，因为很多原因，我关闭了黑水集市。

  可眼前的情况，这宗交易既然能被鬼市的人看上眼，那绝对算得上大宗交易，这人是新手还是高手呢？如果和我的事情有关，这情况又是什么套儿？

  很快，我们到了鬼市，鬼市原本在鸟市一个郊区的城中村，四周的小店无数，什么字画，玉石，古玩摆得到处都是，后来一个古玩发迹的前辈将这块地儿买了，自己盖了四层商贸城，专门供大家古玩交易，他呢，则收取一些鉴定费和租子。这里对卖家来说，十分友善，一天一百，随时摆随时可以收摊，如果钱不够，可以先欠着，当天卖掉东西再进行结算，如果没卖掉，可以拿东西抵押，第二天接着卖。

  在线人的带领下，我们很快看到了那个卖货人，这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戴着鸭舌帽，穿戴上看绝对不是西境的人，他穿着一身西装，只是有些破旧。腰间挎着一个黑包儿，笑脸看着每一个在他面前驻足的人，时不时还聊上几句。在他身边的人看得多买得少。

  我并没有着急过去，反而是打量着鬼市周围的人，看有没有他的同伙儿，很可惜，并没有。

  我径直走了过去，蹲下，打量着他卖的东西，这一看却让我疑惑，真假参半，真的一眼真，假的一眼假，这……这种摆摊方式倒是第一次见。不过，在蓉城这样的情况倒是有，就吸引内行人抱着捡漏的心态将东西卖掉，可在西境，这等于全部假。

  我随手拿起一件儿陶俑，说道：“打灯不亮啊。”

  这是一句黑话，意思是你的东西有点问题啊。

  他显然没听懂，说道：“小兄弟有眼光啊，这可是唐朝的，你看一点破损都没有。”

  我笑了，说道：“你的货从哪儿来的啊？”

  “哦！西境是个好地方，我去乡下收的，赚个辛苦钱。”那人答道。

  我说道：“可是我觉得不像啊？！”

  那人却装出极为吃惊的表情，神秘地说道：“小兄弟看出来了？我这儿的很多都是土里出来的，货真价实的古玩。”

  他的“坦诚”却让我不知该怎么说了，我以为他至少要掩饰一下，没想到却表现的真还像个卖古玩的精明商人。

  我还需要测试他一下，我说道：“老哥，这件是从哪儿挖的啊？”

  “小兄弟，没有打听东西出处的，这可是犯法的呀。”他小心翼翼地跟我说道。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那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第4章 鬼市陈老

  “这个……嘿嘿，小兄弟，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不过，我这东西保真。”

  我的手一歪，哐当一声，手里的陶俑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这个陶俑是个假的，我是故意的。我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出紧张，却看到了贪婪。他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哎！这是你的事儿啊，你得买下来，我没碰你啊。”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好啊，那你告诉我，你的这个东西从哪儿来的。”

  说着，我在一地古玩中，抓出了一只玉石扣儿，这衣扣儿做工非常精美，但从雕工我便知道是唐朝的，还是个非常有钱的唐朝人的，而且上面有侵色，这代表这玩意是从古代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那人却根本不接我的茬儿，说道：“你必须买下来，这东西我收的四千块。”

  我呼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低声说道：“在这里，我想走，谁都拦不住我。告诉我，这玩意从哪儿挖出来的？！”

  他却根本不理我这一茬儿，突然，大喊了起来：“快来人那！有人打人抢东西啦！”

  顿时，围上来不少人，有不少是认识我的，急忙拉着相识的人又匆匆离开，剩下的都是一些过往的买家。

  我给万金油使了一个眼色，他急忙冲周围围观的人吼道：“看什么？没看过讹人的吗？散了散了。”

  周围的人也是吃了一惊，都急忙转身避开，匆匆而过。

  我又拿起了一个假的腰刀，说道：“我再问最后一次，你的东西从哪儿来的？”

  这人似乎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道：“朗朗乾坤，还没王法了吗？我报警！”

  “好啊！你报警啊，你从墓穴里盗的东西这么想见光，我可以帮你一把。”我说道掏出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也有些发愣，说话间，我唰地抽出腰刀，这腰刀生铁做成，在上面贴了一些有年份的古钱儿，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是一眼老的东西，其实是个地道的假货。

  那人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我说道：“你不说的话，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老者，他笑眯眯地说道：“哈！银公子，有失远迎啊！大家和气生财那！可否给个薄面，有事儿好商量嘛！”

  “陈老！您好啊！”万金油急忙走了上来，说道。

  这个陈老不是一般人，在鸟市文物界那是一号人物，他曾经是西境首屈一指的文物研究员，而且在机构内也很出名，在业内看文物这一块，他几乎能和我爷爷是一个水平，在理论方面甚至比我爷爷还有话语权，退休了被鬼市的老大聘请过来，说是管理，其实都是相互之间给个面子，也算镇场子。

  我将刀放了下来，说道：“陈老，我有事儿想问他，所以出此下策。”

  “哦？何事？”陈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