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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1 / 2)





  原本牢牢占据床榻另一边的玉狮子也跟着不情不愿地起身,它一骨碌地往前钻,窝到谢玟的怀里,之后才转过头,用一双清澈的鸳鸯猫眼盯着门口。殿外的灯光一阵亮一阵灭,近侍提着灯停在外面,小皇帝轻车熟路地关门、解开披风,好像自己没有寝宫睡觉似的。

  宫廷内官伺候他脱了外衣,低眉敛目地退下去了。

  谢玟看了他一眼,不免在心里叹气。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多力气,一朝回到解放前。不仅张则给他开了一堆从今年秋天喝到明年春天的苦药,连不知情的李献李老宰辅也被监/禁起来,小皇帝疑神疑鬼地把京都翻了个底朝天,整个周府如今恐怕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谋反大罪,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那道门槛的。

  唉,童童也知大事不妙,别的全都按下不说,小简

  我正为这事发愁。谢玟对她道,一回紫薇宫,数日都只让我静静养伤,简风致不知道如今在哪里。

  童童正要继续说什么,就见到萧玄谦坐到床榻边一连三日都是如此,如果以往小皇帝还有些顾忌老师的心情、还假装保持得尊重克制些,但这个时候,萧玄谦早就把这些都忘到脑后了。

  他抬起手,半是强硬态度地接过了谢玟手里的药碗,然后一声不吭地亲自喂药。

  我只是受了点伤。谢玟道,不是断手断脚。

  萧玄谦静静地看着他,手指按在药碗里的玉匙上,指节稍稍用力,低声自语般地道:那我就没有用了

  停。谢玟连忙打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说你坐过来点。

  小皇帝的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贴到谢玟身畔,喂完了剩下的半碗汤药,然后垂着头握住了对方的手谢玟的手腕上之前被周勉攥出来一道淤痕,日日擦药,还没有完全褪尽好全。萧玄谦盯着那道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直握着他。

  谢玟心里有些没底,他正想问一问系统,童童便率先开口道:我可不会治精神病。

  你也觉得他有点

  虽然说人有时候会受不了刺激的,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萧九以前不也强迫你么。童童啧啧称奇地道,周勉不跟小皇帝拼命,反而要抓着你不放,恨你不杀萧九但你的好学生可比未遂更过分吧?

  谢玟那些后遗症就是在萧玄谦身上来的。他被对方握得久了,陈年旧伤幻觉似的隐痛,他向后抽了下手,然而被死死地扣住,迅捷强硬、不容拒绝。

  萧玄谦。谢玟又叫了他一声,对方才反应过来、回了下神。两人的目光接触到一起。

  我就这么招病娇吗?谢玟叹了口气,用很温和的语气跟他商议道:你之前向我承诺过,跟我说可以自由出入紫微宫、可以去京都的任何地方甚至可以重新参政。这些话还算数吗?

  萧玄谦凝视着他,那双乌黑沉郁的眼睛时常冰冷,此刻蒙上了一道血似的光泽。他的喉结动了动,道:你还想去哪里?

  谢玟还未回答,萧玄谦又立即咄咄逼人、语气渐渐激烈地道:我恨不得抛下一切,把老师时时刻刻放在视线里,可你心里又厌恶我不做个明君,老师要是有这样的盼望,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

  他话音才落,童童立即心道不妙,刚要开口劝,就看到谢玟蹙起了眉。

  谢怀玉对这小皇帝性情极好、几乎不生气,如果要是说有逆鳞的话,不过也就是天子之位这一桩事。他十年的寄望嘱托、谆谆教导,总是达不到想要的结果,筹划算计、心血熬干,才辅佐萧九登基,原来在小皇帝眼里,这黎明百姓竟然不值一提。

  谢玟将手抽回来,把怀里的玉狮子放到床榻边,让猫咪自己跳下去,眉目冷淡:你把我当成你手心里的摆件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无失望地道:我是为了什么才选你的。我以为你会是个好皇帝

  是啊,老师是为了什么呢?萧玄谦盯着他道,只要是个好皇帝,本质是谁,其实不重要。

  他的心中像是有火焰烧灼,痛楚难当。那日见到的场景每时每刻都像是一把刀子,不断地割他的心,偏偏谢玟还说这种话。萧玄谦根本克制不住自己,他忍耐地闭上眼,指骨收紧攥住了衣袍,可最后还是无法自控,低声道:您后悔了吗?

  谢玟半晌不语,他顺了口气。烛火跳动,即便萧玄谦的眉目那么冷硬,也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他又犯了多情的病,压下不悦,轻轻地道:我没这么说。

  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似乎他们两人之间总是如此。萧玄谦只要有一点可怜,谢玟就免不了不会怪他。他望着对方的脸庞,明明深刻地明白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赤诚温顺的少年,却仍旧在他身上格外容情。

  只是萧玄谦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怎样的不同,谢玟明明对他有那样汹涌鲜明的偏爱,因他的心是冷的,竟然也感觉不到,反而总是生出一些毫无原因的妒火。

  就在气氛逐渐冷凝时,萧玄谦忽地撩开被子的一角,手掌托住谢玟的脚踝。他的手骨架宽阔,将纤瘦的脚腕包裹住了这个姿势太过让人忌惮害怕,谢玟几乎立刻就涌起一些不愿意想起的画面,他当即挣扎,可又被死死扣住:你干什么?

  萧玄谦俯身压下来,将内伤未愈的谢玟拢在怀里,他贴在对方的耳畔道:我不碰您,老师,我不会那样的

  虽有承诺,但这小兔崽子的承诺根本就不能算数。下一刻,谢玟忽而感觉脚踝上戴了什么东西,他才一动,就响起奇怪的脆响。

  宫里没人敢非议的。萧玄谦低声喃喃道,你就在我身边,不好么。

  谢玟被他抱在怀中,他就知道这人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一时被气得头晕,冷冰冰地道:你要是想侮辱我,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老师

  你也没把我当老师。谢玟道。

  萧玄谦登时顿住,他沉默地看着谢玟,手掌移到对方的颈侧,指腹贴到肌肤上,摩挲着对方被自己烙下来的齿痕残伤他的骨子里关着一头野兽,唯有撕咬伤害、发泄出疯劲儿来,才能恢复得像个人。光是抚摸这样的伤疤,他就已想出有多么疼痛但一旦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让他疼的,让老师一辈子都留下这样的痕迹,却又极为卑劣地觉得庆幸。

  他的独占欲,他饱蘸着戾气的贪婪,只要看到谢玟,就一丝一毫都无法断绝。

  而对方玉白的颈上,居然仍残余着周勉扣紧时留下的红痕、几乎伤了他的性命。这痕迹太过刺眼了,萧玄谦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道:除了我,没有别人能碰你。

  谢玟抵触这样的亲近,因为没少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吃苦头,更觉得被触摸的地方难受得发烫,分明对方没有用力,却还有些难以呼吸的窒息感,他无法反抗,畏惧几乎捏紧了心脏,声音无意识微颤地道:萧九

  对方魔怔似的靠近,好像看不出谢玟有多不舒服,他压低眉峰,摩挲着老师的脖颈、锁骨,动作暧/昧又充满侵/略欲,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衣衫被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似乎只有某种最强烈、最直接的东西,才能让萧玄谦虚无的内心中灌进一些分量。

  小皇帝低下头,气息氤氲在耳畔,声音沉沉:或许我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