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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1 / 2)





  征平西北终究要靠你的决断,谢玟道,但温瀚宇这个定税之法也可行,能纠除流弊。

  萧玄谦道:你看着,他马上要开始弹劾了。

  两人话音刚落,温瀚宇立即转过身来,抬起一本奏章由崔盛递上,高声道:臣要弹劾谒者台谒者仆射董徽音,收受贿赂、私相勾结,借助拜官授爵之职,敲诈勒索,联结新任官员,经营党羽!

  被点到名字的董仆射立时跨出一步,俯身跪拜,向上位者澄清争辩。然而今日温瀚宇有备而来,手上有很多似是而非的证据,咄咄逼问,势不饶人。

  就在董仆射冷汗津津时,一侧又迈步跨出一人,是素来沉默低调如隐形人的小冯大人冯齐钧,他躬身拱手道:下官愿为董大人作证,太仓掾属诸人与董仆射碰面仅为巧合,绝非温大人所言,更不是结党营私。

  温瀚宇道:难道那一日你也在现场不成?你可知他们身在何地!

  冯齐钧暂无言语的刹那,温瀚宇身后又优哉游哉地站出一人。天子宠臣沈越霄抬手道:群玉楼嘛风雅之地,董大人风雅得很,温常侍也别这么参他,换下官来,参他一个不守规矩、浪荡轻佻,净出入这些烟花之地。

  温瀚宇正要发作,回头看见沈越霄那张年轻潇洒、又没个正型的脸,惦记着对方身后是谁,于是负气下拜,弯腰磕到地上:陛下!

  活像一个受欺负了的小媳妇。

  这些臣子常常这样,古往今来,多得是文人墨客把君臣比作郎君美妾,弄成黏黏糊糊的男女关系,动不动就猗靡情欢爱,千载不相忘,最经典的就是《离骚》。

  谢玟就算真跟萧玄谦有点儿什么,都受不了这么肉麻的诗文作品。小皇帝倒是眼神都没多动一下,冷着脸评价决断,各打五十大板,平息争论。

  萧玄谦为吸引谢玟的注意力,特意跟他道:董徽音,你还记得吧?最近起复原职的。

  谢玟道:记得。人很朴素老实,怎么还能去群玉楼呢?我刚刚看了半天,起复这么多旧员,怪不得你的温大人要革除此派。

  萧玄谦皱眉:谁的?

  谢玟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上捕捉到肉眼可见的醋味儿,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言论,改口哄道:不是你的,我才是你的,行了么?

  萧玄谦满意无比,整个人愉悦得都要从脑袋上开出一朵花来了。谢玟光用眼睛看,就能感觉到他这污浊泥泞的心田里,被这区区一句话撺掇出一捧嫩芽,得意洋洋地抽枝生叶,势必要夺取他的宠爱似的。

  高琨和温瀚宇的忠心无可比拟。萧玄谦的声音低沉冷酷,但我也需要董徽音、需要冯齐钧。

  谢玟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终于把你的帝王制衡之术捡起来了。当初你把朝堂政局搅得一团乱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顾着根除我,根本不顾这个社稷。

  他说到痛点,萧玄谦缩了回去,闷了好半天,仗着底下的群臣无人抬头,便忽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谢玟心中一惊,缩了几下都没躲开,小皇帝压着声耳语:我好想让老师做我的皇后。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就算没有什么,这样拉着手都嫌太亲近了,何况他们还真的有点儿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谢玟从未如此心虚,他修长纤瘦的手指努力逃脱着对方的笼罩,手心都要渗出冷汗了,好半天才抽出手,把御座的一侧全都让给对方,贴着另一端坐,端端正正,面无表情。

  怀玉不理我。

  萧玄谦心思沉抑地想着,他那朵刚抽出嫩芽的花儿登时蔫巴了。好半天才道:我不动了,你坐回来。

  谢玟无动于衷。

  底下再度吵得沸反盈天,众人早已养成口水全都消耗完、再请皇帝陛下定夺的习惯,而此刻,他们说一不二的皇帝陛下眼神正可怕得要命,周身环绕着一股酸涩的争宠气息,却还低头委屈地道:真不动你了,我错了,不要生我的气

  谢玟道:我哪敢生陛下的气。陛下再这么轻佻放诞,中宫无后、膝下无子,都要怪罪我了。

  萧玄谦理亏,又想争辩,又不敢惹他,正在心底酝酿时,底下群臣便突然跪下一片,征询皇帝的裁断。

  萧玄谦心烦得要命:全杀了。

  下方噤若寒蝉。

  过了半晌,高琨高侍中硬着头皮问:陛下的意思是,无法安置的流民,全

  萧玄谦的脸色冷得吓人,高琨也不敢多言,底下的声音一瞬寂静无比他们都在同时意识到,在这时候出头,就算不被陛下弄死,也绝对落不到什么好。

  就在落针可闻的此刻,温润如清泉的声音从皇帝身侧响起: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三思。

  这言一落,卡着这群臣子的坎儿一下子顺畅了,诸臣连忙紧随其后,纷纷请天子收回成命。直到这时候,那些把谢玟纳入观察对象的百官们才找到机会,抬头看了谢帝师一眼。

  萧玄谦的心情顷刻转阴为晴,光明正大地拍了拍谢玟的手背,以示亲密敬重,和顺地道:好,朕该听从老师的劝谏,重作决断。

  简直稍有得意就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跟那只长毛玉狮子的脾气差不多,好一阵歹一阵的。

  此次朝会所议之事甚多,直到过了晌午才退朝,敲定诸多事项后,诸臣各自离去,有喜有忧,各不相同。

  谢玟两日没回谢府,也想着接童童回去住,然而还没等郭谨将谢童带到更衣的偏殿里,他刚解开扣子的官员朝服就被从后按住,绵密的布料微微煦暖,透着一股掌心的温度。

  谢玟知道是谁,并不惊慌,一边继续解下盘扣腰带,一边道:怎么,今天还没闹够?天子六岁,我能设御座听政,天子二十六岁,我能吗?

  萧玄谦从后方环抱住他,同时按住他的放在腰带上的手,声音低柔地耳语道:征平西北,快也要三个月,我是心里想着你在这儿等我,想着跟你能有漫长岁月经营余生,才能忍住暂别。临走之前,看一眼少一眼,见一面少一面,为什么不允许我多看看你?

  谢玟道:私下里有什么做不了?非要这么任性,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老师,对方的声音中蕴藏着一丝笑意,不放弃地追问道,我们什么关系,让你这么说不出口。

  谢玟听出话语中的笑意,隐隐有些耳根烧红,低头去将腰带上的佩饰卸下,什么玉扣、宫绦穗子,碰得叮当作响。佩饰一概取下后,腰带也落到地上,他反手脱了这件一品的太傅朝服,从屏风间取回常服,恢复了从容不迫的神情:三个月?你的精神状态倒是尚好,但这脑子能好几时,天知地知,你知不知道?

  萧玄谦盯着他道:只要想到你在京都等我,我就能控制好自己,老师不必担心。

  谢玟还未说话,对方便凑过来讨吻。小皇帝黏糊糊地舔着他的唇,将纤薄水润的唇瓣咬得泛红,小动物似的留个浅浅的齿痕,才低声询问:怀玉,你要好好等我回来,我没事的,我一定、一定不会出问题,你可以相信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他倒不是不相信你,他只是等不了你。

  玄龙纛(dao)旓(shao):可以理解为代表着最高统治者的旗帜,我这个称呼是架空背景改的,宋时叫金吾纛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