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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9)(1 / 2)





  他是谁?

  小谢?

  小谢又是谁?

  那就像是在不匹配的躯壳内挤入庞大的力量,他疼得弯下了腰。

  纤细的、瘦弱的肩膀颤抖了起来。

  淡金流淌在他的身躯上,倾泻的碎光滚落白象背。

  白象卷起长长的鼻子,悠远绵长的象鸣声响起。

  白象迈开象腿,在宛如玩具般的山林挪动,那一步跨过的界限,就几乎跨越了大半个人间城池。

  它便驮着小孩这般悠然散漫,在人世间来回走了一趟。

  无数修仙大能有所感应,在发觉是华光寺白象后,便又收回了冥冥之中注视的视线。

  蓝底经书跌落到象背上,小孩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额头细细密密的疼在散去,却有无数如碎片般的东西在他眼前晃动。

  漠然与痛苦的表情来回变幻,最后呕出了两口不似红不似金的血液。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差点要把心给咳出来了。

  л

  他捂住了嘴。

  踉跄着从象背上站起身来。

  小小的身量仰头望着触手可及的云端,以及那似乎就横在无数生灵之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禁锢。

  哪怕唇间仍然渗着血。

  谢,忱,山。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瘦小到几乎无法抬手的身躯如此孱弱,他却笑到咳出了几口血,混着方才呕出来的金红。

  他的眼极亮。

  谢忱山慢吞吞伸出一只手,衬着浓烈披散下来的日头,斑驳的碎光落在他的苍白的脸庞上。

  那手极小。

  与从前有力的手掌截然不同。

  却已然是新生。

  他没有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只有极其残缺的部分。可在望及这双手的时候,谢忱山却几乎猜透了来龙与去脉。

  你在的吧?

  谢忱山极其突兀地开口。

  能让我有这般信心,做出这般举措的人物,现在若是不在我左近,可是会令我有些失望啊。小小孩童不,已然不是孩童了。

  在那无名的第三式烙印进谢忱山体内的时候,他的身量已然长开了些。

  光影映衬少年孱弱的身体仿佛易碎物,他懒洋洋伸出去的那只手,被一团腾空出现的黑雾给吞没了。

  那应当是极其悚然的画面。

  尽管记忆中并无这东西的存在,可谢忱山却淡然得仿佛这些不过是最寻常可见的物什,甚至伸出手去揉捏了一番。

  为何还不现身?有些清脆冰凉的嗓音响起,这黑雾便是你的原形不成?

  少年谢忱山端详了片刻。

  那我长成后的口味还真是有些稀奇。

  那漫不经心的声量里全然只有好奇与些许难以觉察的薄凉。

  如今无过去,无全部记忆的谢忱山便只余下最纯粹的底子。

  赤.裸得有些可怕。

  谢忱山敛眉感受着这具孱弱的身体,空荡荡得仿佛刚被劫掠过的屋舍,却好似烙印着什么强大的威能。

  蓦然让他生出了现在他乃是纸糊老虎的错觉。

  他试图抽出手来。

  那团原本乖顺温柔的黑雾却猛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子自他的手指蔓延至上臂。

  视野一瞬间暗下来。

  谢忱山眨了眨眼。

  啊。

  他被这个不知名的存在给吞了。

  谢忱山浑然不惧,反倒慵懒地舒展着身体,慢悠悠地说道:这般着急?我到底是给自己寻了个什么奇怪的

  道侣这个词跳进他心头的时候,他又突地停住了。

  确实。

  好生奇怪。

  他是佛修没错吧?

  谢忱山盘膝思虑着。

  说起来他抬手捋了一把身后的漆黑长发,卷着发尾递到身前。

  这把头发是怎么回事?

  魔尊一把子吞下谢忱山的时候,哪怕是一直隔着水镜观察的几个师兄弟脸色都微微变化。

  无妄倒是淡定。

  猴急个什么劲?吞便吞了,总不能吃了。他伸出手,摸了摸正乖巧蹲在他身旁,比他还要大出两倍的大鸮,淡定地说道,没看到无灯已经有点变化了吗?

  和鸮一同蹲在无妄身旁的赵客松期待地说道:那现下,大师是恢复了吗?

  无妄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是借由功法的冲击,引出了他魂魄里的神智与些许残缺的记忆罢了。

  啊赵客松失望地低下头,那大师,还是没有回来。

  鸮一翅膀甩在赵客松的脑袋上,把他扇了踉跄。他不满地站起来,把自己埋进了大鸮的胸毛前,把那片毛绒绒给挠得乱七八糟。

  痴儿,你还不如魔尊。

  无妄埋汰他,清脆的童声里满是笑意。

  你瞧瞧魔尊,可曾纠结过是他,还是不是他这种庸人自扰的事情?

  水镜中,无形凝聚成有形的黑雾正在诡谲地变幻着。

  谢忱山眼里满是兴味,正在问着相同的话。

  我现在,可不是完整的我,你莫是寻错人了?

  他何等聪慧。

  却也是何等矜傲。

  一个在人族的眼中应当称之为俊美的男人正从身后拢住他,紧贴的身躯却好似是在颤抖。那应当是害怕畏惧,还是欢悦狂喜后的忍耐?

  尚未体会这些情感的谢忱山分辨不出,然那强硬过头的力道让骨骼都在发疼。

  没有必要。

  暗哑的,低沉的,古怪的,仿佛穿透了屏障隔阂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来。

  是空壳也好,是遗忘也罢,便是记得也是如此

  危机感暴起,寒毛耸立。

  无尽渴望与妄求扭曲到一处,便连话语都淌着浓密的恶意与毒汁。

  只是你。

  哦,你是我师父?谢忱山扯着破碎的衣襟,随意地说道。

  他被魔尊抱着从白象下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了。

  如果不是从谢忱山裸露的皮肤看不出任何的红痕,赵客松现在已经抄着家伙怼上去了。

  对于原本走上丹修一途,最终又废修为,重新跟随梅如玉修行的赵客松来说,对于这样的事情再敏.感不过。

  虽然脱离了丹阳派,刘问天死后,赵客松到底还是去祭拜过他。不管他和丹阳派之间到底有什么龌龊,可是这位师父对他确实是好。

  在上上下下打量过大师,确认这位小大师确实没有其他问题之后,赵客松才忍不住抬头对魔尊说道:现在大师并没有全部的记忆,你可莫要吓坏了他。

  他没有留意到自己在有意无意间,对魔尊的态度已经比之前要缓和许多。

  就像是在意识到魔尊这头凶兽,其实无形之间已被套在牢笼。还是他自愿钻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