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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薛敬贤摸了摸脖子,还好没有血迹,完好无损,放下心来,同时眼珠子转了转,叹了口气道:“起初,我确实是一个做正当生意的,安分守己之人。记得在六年前,我开了一家饭店,生意也相当红火。可是没多久,就有一个叫张宏伟的人,在我们那条街的斜对面,也开了一家,也就是街上的双庆酒楼。但他的生意却远不如我这里。

  时隔不久,有一个客人来我的店里吃饭,吃坏了肚子,当时就有官衙的人,涌进我的店里,强令我立时关门,我四处托人也没用。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张宏伟拿银子贿赂了重庆府的通判,并指使人故意说在我店里吃坏了肚子,然后他们过来强令我关门。

  他既然扳倒了我,他的酒楼也就火了起来,他当然也跟着暴富起来。由此我才真的明白:要想富,靠官府。于是我用两年时间,也学他那样,用银子跟重庆府的主要官员们,攀好了关系。由此,我才在这一带站得稳,行得开了。”

  上官英狐道:“不止于此吧,这里的官员好像有些怕你。”

  薛敬贤道:“这怎么会?这官家怎么会怕我一介草民百姓?他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整死我们,只不过我每年破费许多银两,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个透,因此好像跟他们关系非同一般而已。”

  上官英狐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你好像在刻意隐瞒,你的那位真正的后台。”

  薛敬贤道:“哪还有什么后台,只要把这些官员全都搞定,其他的就都容易……啊……”话未说完,眼前寒光一闪,双目间的额上蓦地一痛,已刺出许多鲜血来。

  赵异志道:“这一剑只是皮肉伤,如果你再不痛快些,我可要给你个痛快了。”

  上官英狐也暗自一惊,他只看见赵异志右手微动,便将拔剑,出剑,还鞘三个动作,在这一刹那间,一气呵成,暗想:“这矮子的剑法迅疾至斯,我一直以为他剑法略逊于我,但适才这一手,即使换了我,也只能勉力做到,看来以往倒真的是小觑他了。”

  “是熊超。”薛敬贤捂着额头,弯着腰,大叫道:“这一切都是他指使我的?”

  “你说的可是当今国舅,当朝太师熊变之子熊超么?”赵异心头一震。

  薛敬贤道:“正是他,他现在是重庆府的都指挥使。”赵异志呸了一声道:“凭他的样子还能做一方军事长官?”

  薛敬贤道:“他老爷子是当朝太师,姐姐是皇后,他有什么不能干的?不过这小子实在是太贪了,他来的时候,我冲着他的背景,想好好的巴结他一下,不想反而被他当成犬马了。

  他一文不出,但我的钱庄、茶铺、酒楼、当铺、妓院、赌坊所得利润,他都要强拿七成,而且还在我的生意上安排了人,盯的我紧紧的。

  他看中了谁的生意,就让我想法子搞到手,还得做的干净利落,说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能随意出手。我既摄于他的权势,又知道他的叔叔和堂弟兄都是江湖中人,万一让他不痛快了,要搞死我那是易如反掌。

  我想活命,只能像狗一样,受他的摆布。你们所听到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十之八九都是他指使我干的。”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这才明白,为什么邱知府拿薛敬贤无可奈何,原来在这幕后另有高人。

  “虽则如此,你仍有不可敕之罪。”上官英狐伸手入怀,掏出一个药瓶,递到薛敬贤的面前,道:“把这个喝下去。”

  “你……,你们还是要杀我?”薛敬贤一见之下,顿时瘫软在地,面现惊恐之色。

  上官英狐道:“放心,你死不了,只要你听命于我们,就没事。如果你不喝,你现在就没命。”这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凶狠,而且面色也变得很是怕人。

  薛敬贤不敢不喝,只得右手颤抖着将药接过,哆里哆索的将药盖拧开,沉吟了良久,始终不肯喝,只拿眼睛,可怜巴巴的在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面上,看来看去,满是祈求之意。最终,在赵异志喝叱下,才往嘴里灌了下去。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互望一眼,见事已告成,向薛敬贤道:“那瓶药也别浪费,什么时候难受了,就什么时候喝。过些日子,我们会再给你送一些来。”说毕,二人转身向外便行。

  正欲开门,上官英狐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向赵异志轻声道:“有人来了。”赵异志也随即察觉,伸手按住剑柄。上官英狐凑在门缝,向外窥探,不由得吸了口凉气,但见来的是白杨、英郊、董大千和劝融,由一个妇人领着走了过来。上官英狐与赵异志使个眼色,替这几个人解了穴道,低声道:“多嘴者,死!”纵身掠进里间。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道:“老爷,快开门。”

  薛敬贤曾与一些行走江湖的人打过交道,知道江湖中人所用毒物的厉害,况此处离唐门又近,对此更是深悉。是以对上官英狐的话不敢违抗,定了定心神,整了整衣衫,摆手让那两个爱妾靠到身边来,又使眼色让薛全靠边,然后低声道:“什么人?”

  外面那女人道:“老爷是我。”

  薛敬贤一听是四姨太候银,因这人素爱嚼舌根,是以素来不为他所喜,便没好气的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候银道:“有几个人要找老爷,非让我带了来。”薛敬贤怒道:“谁想见我,你就带谁来么?”候银道:“我不带他们来,他们就要杀……啊!”话未说完,一声尖叫,接着门便撞开了。

  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发若朱砂,面如蓝靛,血口獠牙的瘦高个子。

  薛敬贤除了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只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接着进来的,却是一个世所罕见,英俊之极的公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虽说风度翩翩,但眉宇间却满含杀气。后面又有一人虽远逊于第二人,却也是面如冠玉,相貌堂堂。最后面的是一个身如铁塔,虬髯戟张的黑衣大汉,腰间别着两根儿臂粗,黑笔般的兵刃。较之适间的幽家二人,更加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