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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有病第20节(1 / 2)





  斐然殊执笔批朱,正在处理积压的庄内外事务,为远行做准备。含光立于一旁,静候吩咐。

  “行歌如何?”斐然殊问道,笔下不辍。

  “高烧未退,不过顾清渠说,这两日内必痊愈。不过……”含光欲言又止。

  “怎么?她也对你出言轻薄了?”斐然殊笔下一顿。

  含光面上一红,承认了。

  斐然殊叹气。别人发烧也就是昏迷,至多呓语,这姑娘偏不,昏一阵醒一阵,醒时精神好得不得了,逮住个活物就开始剖白内心感情。这两日他已听到不少抱怨言语,首当其冲者便是负责治疗的顾清渠,与负责照顾的春江花月二女。

  据说她每每醒来看见顾清渠,总要拉着他的头发,一遍遍地说,童颜鹤发最宜少艾,一枝梨花压海棠啊压海棠,几乎要把顾清渠抓秃了,造成巨大心理阴影,并产生可怕的副作用——秦眠眠见行歌得手,立马效法,也将自己折腾发烧了。

  至于贴身照顾的春江花月二女,更是凄惨。从脸到脚,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轻薄过,行歌口中更是毫无遮拦,动不动就是醉卧美人膝,亲啊爱啊,美人如花吾心悦之,到了夜里还要点个姑娘侍寝,极尽逼良为娼丧心病狂之能事。

  斐然殊自第一夜被她吓到之后,就将她全权交给医者与婢女照顾了。却也在一墙之隔,听过酹月楼动静,不由兴叹,这哪是发烧,这是发酒疯啊。叫来顾清渠询问,才知她是多日缺眠,暴饮暴食,狂饮烂醉,感染风寒,运功为他疗伤时又耗损太多,兼之多日思虑过重,一朝卸下压力,数病并发,才导致的精神错乱。

  果然有病。

  “病中之语,自然当不得真,是么?”斐然殊搁下朱笔,似在问含光。

  含光却道:“属下以为,云姐也并非全然胡言乱语。她对属下曾说了一句,时光是把杀猪刀,直把嫩肉变腊肉……咳,虽然用词怪异,但属下猜测,云姐意识混乱时应是想起了过去……”

  斐然殊眉峰一动,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又道:“若是想起过去,那便更当不得真了。”想起过去,便会知道她的飞蛾扑火扑的是那团虚空业火,也会知道月无极留下的那句话,确实属实。

  若然知道这一切之后,她仍不怨不恨,不与他反目成仇,还心上有他……

  那应是病得不轻。

  斐然殊扬眉扫去无谓情绪,挥掌摇动金铃。

  片刻之后,屋内出现四个妆容衣饰与身形都相仿的女子。上襦下裙,闺秀打扮,却是高梳道髻,素面朝天,自有一股淡然从容。若仔细看,不难发现,她们的五官或多或少都有些肖似行歌,那装束更是论道之时的行歌。

  “属下听候庄主差遣。”四女齐声道。

  “属下?”斐然殊挑眉。

  四女神情倏尔由恭敬转为随性。

  一女道:“贫道今日还未开张,庄主可要光顾一下?”

  一女道:“事到如今,实不相瞒了,贫道乃天上谪仙人。”

  一女道:“庄主测字还是相面?贫道包算包准,不准也要钱。”

  一女道:“贫道夜观天象,庄主近日红鸾星动啊星动。”

  斐然殊微笑颔首,“这无耻的模样颇有几分行歌的神韵。俗人画皮难画骨,你们却擅长隐藏自身气息揣摩他人气质,不是易容,胜似易容,不愧是画骨四绝。噫,斐某何德何能,能揽天下之才入我鸽房。”

  画骨四绝,来自西方女儿国仿容一门,曾于多年之前在江湖上以仿冒武林名士为乐,造成一场真假难辨人人互疑的大乱。

  斐无邪凭借天下第一庄鸽房的出□□报能力,一人独斗四绝,最终四绝技不如人,被迫与斐无邪定下契约,退出中原,永世不得再以仿容之术为祸中原武林。

  直到斐无邪以飞升为名隐退,斐然殊以少年之姿接掌天下第一庄,这四个姑娘心思又开始活跃了,以为斐然殊年少可欺,结果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成斐然殊马前卒。此刻听到斐然殊假惺惺地说“何德何能”,四绝俱是咬牙翻起了白眼。

  一人道:“庄主的确无德无能。”

  一人道:“主要是脸好看,冷不丁帅我们一脸。”

  一人道:“中原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男子……”

  一人道:“也可能是我们生于女儿国,见的男人少。”

  打死也不要承认自己是被斐然殊打服了。

  对于来自女儿国的四绝来说,败在男子武力之下,可远比臣服于男子美色之下丢人多了。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传回女儿国,传回仿容一门,也是佳话啊佳话。

  斐然殊一向从善如流,便道:“也是,怪斐某过分美貌。好了,有劳四位分别往东南西北四方行走,寻找太上感应篇。途中可以适当玩闹,不可伤害无辜人命。仿得最成功,骗过最多人的那一位,依照惯例,有奖。”

  “是!”听到奖赏,四绝俱是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斐然殊布置妥当,将批好的庄内事务与其他武林公案交予含光处理后,长叹一口气,前往酹月楼,探望某个精神错乱几乎非礼了半个天下第一庄的天上谪仙人。

  ☆、一人有病恰恰好,两个就太多

  岐黄阁内。

  顾清渠摸着墨书剑的脉,已经很久了。

  墨书剑并没有去计算时间,只是他的手,有点麻。

  “呃……顾先生,请问在下是否……”

  墨书剑方开口,只听顾清渠侧首沉吟一声,道:“换一只手。”

  “哦。”墨书剑换了一只手。

  换完发现不对,他是想问这是在作甚来着,怎么又听他摆布了?他以为他替师叔顶罪被带回天下第一庄,至多不过做牛做马一段时日还清那棵树的债便算了了。谁知那两位美婢将他带入岐黄阁后便将他放置不管,顾清渠好酒好菜还有补汤伺候着他,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

  只有每天把脉那一刻,很不美好。

  当一个人把你的脉,一把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只字不语,只偶尔皱眉,偶尔沉吟……

  那种感觉,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