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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知臻切实地感受到了从面前人身上传来的委屈,这让她觉得震撼,却也极为不负责任地生出一股庆幸。

  她分手的决定似乎很对。

  梁存彧脸颊烧得通红,连带着眼圈也发红,覆在知臻腰上的手温度烫人,只有眼神仍直勾勾地盯着她,没半点疲态。

  知臻避开了他的眼神,

  “你说什么胡话。”

  知臻的回答完全不能令梁存彧满意,她的敷衍和那时给他的分手理由如出一辙,只是态度同样得坚决,他几乎已经能够预见到身下狠心的少女会如何接着搪塞他的质问——

  “我们已经分手了,梁存彧。”

  是了。

  这是知臻一贯的妙计,永远在感情缠上来之前把自己用冰冷的盔甲封闭起来,像是个不知归属的骑士,永恒地游走,无人能使她停下脚步。

  梁存彧挺起的背脊倏地塌下来,撑在知臻上方的头也顺势埋进了她的颈窝,黑色的头发散在她的脖侧,连带着少年喘息留下一片细痒的触感。

  “你简直太可恶了。”

  他闷闷的声音从她的耳廓偷跑进脑海,少年整个身体的重量大部分都压在知臻身上,胸膛紧贴着她,那颗跳动的心脏似乎快呼之欲出了。知臻要喘不过气,想要推开他,手指刚刚触上他灼人的体温,却感受到衣领里滚进一滴滚烫,她手臂的动作骤然顿住。

  他在控诉她。

  这几个字好像随着他的眼泪烙进了她的胸腔内里,激荡起一股不属于她的酸涩。

  少年的脸埋在阴影里,哽咽却难掩,知臻的颈侧已经沾湿了大片,粘着身上人潮湿的难过,她心底发慌,男人这种生物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都重要,没有男生曾经在她面前掉过眼泪,这叫她没了经验,她只能试图支起梁存彧的身体。

  “喂...”

  那人却猛地咬上知臻的脖子,力道不算轻,惊得知臻下意识用手去挡,但梁存彧并不放松齿间的空间,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要从她的脖子上生咬下块肉他才会满意的程度。

  “梁存彧!”

  她有些急切地喊作恶那人的名字。

  身上的人却在她的声音中莫名地喘起来,胸腔的起伏一下一下挤压着她,他身上的衣服被蹭开,知臻不合时宜地注意到,眼前的人变得结实的身体。

  他身上宜人的薄荷气莫名变得强势,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她的感官,他主动撑起手臂,也许是因为发烧,他脸红红的,眼睛也是,恶狠狠地瞪着她,

  “知臻。”

  “你不能耍我,”他的声音还有点哽咽,“你不能因为你有点喜欢就夸大成一百分,不能在让我喜欢以后就不喜欢了,这太让人混淆了。”

  被告躺在原告的床上,听着他的陈词几乎要当庭认罪。

  知臻巧舌如簧的嘴当下也变得不善言辞,她对上他灼灼的眼神,鬼使神差道,

  “所以,你是想要我补偿你吗?”

  ...

  知臻最近愁眉不展,继意外和前男友近距离接触一天后,前暧昧对象也铁树开花主动来约她去图书馆。

  她的郁闷倒不是如何进行时间管理的问题,是这两个人她哪一个都不想继续发展下去。

  她看到钟清润就会想起梁存彧,而想到梁存彧就会让她有点负罪感,这让人很不舒服。不舒服的结果就是,她既没答应去图书馆找钟清润,也没同意梁存彧的好友申请,自己坐在寝室里一个头两个大。

  知臻盘腿躺在网上买的懒人椅上,简单分析了一下自己那股内疚的成因,首先肯定是自己单方面的分手,其次是自己和秋桃讲梁存彧不行的话意外传到了他本人耳朵里,最后,可能也是最主要的,应该是那天梁存彧落在她脖子里的那两滴眼泪。

  她也不是石头人,两滴真挚眼泪还是会在她心上烫出两个窟窿的,因为对象是刚被她甩了还撞见自己新目标的前男友,这种液体的反应效果比肩硫酸。

  秋桃回寝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知臻这幅冥思苦想的样子,她把从食堂带的饭放在桌上,坐着的人如梦初醒,

  “这么回来了啊,多少钱?我转给你。”

  秋桃摆摆手,

  “别转我了,我转你吧,刚才在一楼正好碰到那谁,他给咱们俩的钱都付了,我抢都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