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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烟火第26节(1 / 2)





  她望着窗外,太阳正在落山,一点一点带走留在人间的温暖。

  她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选中刚才打过的那个电话号码、姓氏和地址,标记了一条红色删除线。

  她再度看向窗外,太阳已经落山了,除了温暖,它还带走了留在人间的光。

  *

  周云锦回到市区,在陈牧雷家附近吃了点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韩刑。

  周云锦接通电话,传来韩刑好听的声音:“云锦,我回阮城了。”

  周云锦略微惊讶:“这么快?”

  韩刑轻笑:“担心你,就回来了。”

  刚刚经历一次虎口脱险的周云锦回道:“我挺好的。”

  韩刑:“我快到你家附近了,要出来见一面吗?”

  周云锦想都没想地答应:“要。”

  第23章 蹭运气  又让你失望了。

  灯火星辰, 是这个城市夜里最美的样子,绚丽又神秘。

  公车缓缓进站,车门一开, 周云锦第一个冲下来, 熟门熟路地沿着阮城内古老的河道奔跑。

  这里是她和韩刑相识的地方,当时她十四, 韩刑二十五。

  也是在一个晚上,天上淅淅沥沥地飘着毛毛细雨。这种天气很尴尬, 打伞矫情, 不打伞又会湿了头发。

  周云锦记得那天她穿着一个戴帽兜的运动外套,胸前抱着一摞印着周辰星照片和基本信息的寻人启示。

  古河道上横跨一座石桥,名叫小静桥。周云锦寻人启示的传单发到此地, 才知道民间有一支自发组成的“寻亲”队伍在小静桥上拉起巨大的横幅。

  横幅上印满了他们失散亲人的照片,从小静桥的这一头延伸到那一头。周云锦边走边看, 每一张照片上的每一双眼睛都让周云锦觉得触目惊心, 她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这么密集又这么巨幅的人像。那上面有孩子,有女人, 有老人, 全部行踪不明, 生死未卜……

  一时间她心里千头万绪,觉得自己像一个在茫茫雪地里迷失方向的孤独的行人突遇雪崩,万吨重量顷刻间翻滚着、咆哮着向她扑过来,叫嚣着要将她吞没。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咙,周云锦仿佛是已经被活埋了一半的将死之人, 一面恐惧,一面挣扎,胸口压抑的透不过气来。她脚下似无根, 无意识地后退到桥栏处又撞到了什么人,她忘了怀里还抱着一摞传单纸,手臂一空,就看到纸片飘飘扬扬地在空中散开。

  她身子向前扑,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抓,然后就被一个力道拦腰拽了回去。

  “留心脚下。”

  一个男人略显着急的声音响起,周云锦下意识低头,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如果没有这人拉着,她已经掉到河里了。

  那个男人正是韩刑。

  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静桥和周云锦眼前的小静桥合二为一,她飞奔过桥,一眼看到矗立在另一侧桥头的男人。

  越靠近韩刑,周云锦脚步反而越慢了下来。

  韩刑听到她的脚步声,惊醒似的回过头来,冲她一笑:“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

  周云锦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不是因为跑步,而是因为紧张。

  “韩刑哥哥……”她的两只手在裤线处攥紧。

  “嗯?”韩刑温柔地应声。

  你找到她了吗?——这句话梗在周云锦的喉咙里,她注视着韩刑的眼睛和韩刑的脸,试图从他的目光和表情中窥探到一丝希望。

  然而什么都没有。

  尽管韩刑掩饰得很好,周云锦还是从中读出了答案。手不再僵着,手指缓缓松开,高高悬起的心瞬间失重,那种感觉比从楼上跳下来好不了多少,周云锦反复品尝过太多次,已经可以熟练应对了,她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便利店买的三明治给他。

  “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刚回阮城就来找你了。”韩刑轻笑,接过她的三明治,“去我车里吧,暖和一点。”

  回到他的车上,韩刑安静地吃着那个已经有点凉了的三明治。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车里安静到让周云锦觉得闷,她降下车窗,让人世间的声音涌进来一些。

  韩刑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喝了一口水,抽了一张纸擦擦嘴。

  “我没找到梁清,对不起,云锦。”韩刑充满歉意的笑了笑,“又让你失望了。”

  周云锦极力避而不谈的话题,韩刑反而自己把它说了出来。

  车里没开灯,外面店铺的霓虹灯打在周云锦的脸上,她几乎在韩刑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眼底便蒙上了一层雾气。

  梁清是韩刑的女朋友,她已经从韩刑的生命中消失五年了。那时梁清还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和刚刚参加工作的韩刑谈着甜大于涩的恋爱。韩刑说,如果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说不定梁清肚子里都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小生命。

  如果不是那个周末他因为加班放了梁清鸽子,她也不会独自跑到某个号称世外桃源的古镇采风,结识了自称向导的女孩,然后就此杳无音讯。韩刑联系不上梁清第一时间报了警,有人证,有监控视频,那又如何,梁清和那个女孩仿佛人间蒸发。

  韩刑找了五年,用尽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换来的还不是一场空。

  他从一个刚刚踏出校园一腔热血满腔抱负的年轻男孩一点一点被生活削去理想和棱角,还不到三十岁,心已如一潭死水。

  他们这样的人,自己身上的光和火早都被浇灭了,但却渴求别人是带着光和火的,仿佛这样就能蹭到一点好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