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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1 / 2)





  我是马府嫡出千金,祖上出过状元,祖父曾是皇上的太傅,父亲位列二品,家族显赫是京都最有名望的书香世家。

  祖父一生好读书淡泊名利,等到大哥成亲得子便早早辞官在家含饴弄重孙。我从小被祖父教养,博览群书成了京都有名的才女。

  我可不稀罕什么才女的名号,认为自己不过是困在府中多读了几本书罢了。倘若我是男儿身,定要走南闯北增长见识。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去见识一下书中描绘的大好河山,感受一下风格迥异的异族风情。

  可惜我连府门都不能轻易出,跟着母亲参加所谓的赏花会、品茶会什么的更是无聊至极。那些自诩大家闺秀的贵族姑娘一个个行不露鞋,笑不露齿,说起话来拿腔作势,我心里不耐烦却还要笑着应付。所以那种场合,我很多时候都是静静的坐着,很少说话。

  亲戚家里办喜事就更加的让人心烦,三姑六婆不能不搭理。不过我很快就认识了若溪,定伯侯府的新二奶奶。

  我母亲跟侯夫人是闺中密友,我常去侯府走动,对于去世的林二奶奶柳氏很熟悉。只是她身子孱弱不太露面,性子柔顺不善言语,她住的临风居时常飘散着药味。刚刚进入秋天地龙就升起来,窗门紧闭,我每每去了都觉得憋闷压抑。再加上我们共同的话题不多,时间一长我也就不去了。

  我第一次见到若溪也是在临风居,没见到她人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她的名字。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七品芝麻官的庶女,能成为侯府的二奶奶,迥然成了京都不少小家碧玉心中的榜样。

  我曾在心里暗暗猜测,不知道她是如何姿色,何等的才情!听说她诗做得极好,我读了也不免折服;听说她弹琴弹得非常棒;听说她气质出尘,是个难得的美貌和才华兼备的女子;听说..

  这么多关于她的传言让我越发对她好奇,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真正吸引我的却是她的眼神。淡定、执着、通透、豁达,她骨子里应该是个渴望自由的人,这一点恰好跟我一样!我们是同类人!

  果然,我们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闺中密友。我开始频繁往来于家中和侯府之间,我们无话不谈,从诗歌到琴棋书画,到家中琐碎的小事,她的见解总是能让我耳目一新眼前一亮。

  那****又坐着马车去侯府,遇见了我命中注定的人。马车在大街上跑,突然来了一阵风把轿帘吹开一条缝隙,几张纸飘了进来,随即后面传来高呼的声音。

  我吩咐车夫停车,捡起那张纸看起来,边看边不住的点头。那是一篇围绕现今的赋税法令做的文章,看样子是准备科举的书生所做。

  不过文章用词犀利,可见其人处世不深思考问题难免激进些。再看这字体,龙飞凤舞中带着不羁力透纸背,可见其人年轻气盛急于求取功名。

  马车外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果然不似年长之人。丫头蓝鸢跟他言语两句被我何止,把文章还给他,忍不住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自始至终我没看见他的相貌,不过那声音却莫名的被我记住了。

  没过几日,我跟若溪正在说话,外面有丫头进来回禀说是十一爷来了。我知道若溪有个弟弟排行十一,忙起身躲进内室回避。

  外面说话的声音听得断断续续,不过那个男声却让我记忆犹新,原来那日之人竟然是他!

  我听见他说自己要出去游学,心中莫名的一动,做出了生平第一个出格的举动。我悄悄走到门口,透过屏风的缝隙往外面瞧起来。

  一个略显清瘦的少年,眼神炙热又执着,虽然他的脸上带着恭敬却在坚持己见。听见若溪点头答应,他的眼睛立即闪亮起来,兴冲冲告别出去。

  他才十二岁,身体看起来不强壮,虽说是韩府的庶子却也没吃过什么真正的苦头。先别说舟车劳顿,就是一路吃住都够他受,不知道他在外面能坚持多久。

  我突然生出了几分好奇,期待着他写来的信。若溪明显不知道我的心思,每每收到他的信,都让我看。他在信里讲述了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让我向往心动。

  看着行云流水般的语言,我好像随着他在山山水水间行走,那些趣闻是书本上没有的,让我不由得心驰神往。等待他的来信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他行走的路线在我的脑海中从点连成了线。从京都一路往西北,他深入异族,来信的周期越发长起来。

  西北突降冻雨,他失去了联系,我感觉慌乱无措。等待了快一个月,依旧没有他半点消息,我找了个借口去庙里替他祈福。

  没想到我在佛前说得话被若溪听了去,她也是来替他上香的。我有些含羞,不过若溪不是旁人,让她知道了不是一件坏事。

  她替我担心,以他出身家世,别说是祖父,就连母亲都不会同意。况且他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在外面游学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遇见动心的女子?

  我想要找个思想、灵魂契合的人,抛去一切外在的条件,我知道自己幸运的遇到了。不过我不会乞怜,那样得到的感情不会对等,不会长久幸福。

  等到他回来,我会找机会跟他表明心迹,倘若他对我没有好感,放弃是我唯一的选择。痛苦也好,遗憾也罢,我一个人承担!

  不过眼下我担心的是他的安危,我在佛前祈祷,老天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我在焦躁不安中又过了十多日,终于等来了他的消息,他没事已经快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我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好,随即又陷入惴惴之中。自打遇见他,我就失去了一贯的淡然,总有患得患失惶恐的感觉。

  我求若溪安排机会让我见他一面,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惊讶、无措,还有一丝我捉摸不清的东西。

  他变得黑瘦,一年不见身材高大健硕起来。霎时间我心跳加速起来,有些慌乱的错开眼睛。我鼓起勇气,把心里话一股脑说出来,我生怕一停就说不下去。

  等到我说完,屋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那一刻,我的心似乎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好像在冰火之中来回煎熬。

  他终于开口说话,可话里面的疏离让我的心立即坠入了深谷。

  我的自尊不容许我再听下去,我忍住心中的痛让自己尽力表现的洒脱一些。我让他不用太在意,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希望不要给他带来负担。这些话憋在心里不舒坦,说出来就好多了。

  如我这番做派是被世俗所不容的,若是被世人知道,恐怕会用“伤风败俗”、“下贱无耻”来形容我。他没嗤之以鼻就算是有风度了,我原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我请他忘了今日的谈话,告诉他以后会做回标准的大家闺秀。听从命运的安排,父母的摆布,老老实实成亲相夫教子。

  这段日子母亲没少张罗我的婚事,幸好祖父没相中那些青年才俊。如今我被他委婉的拒绝,嫁给谁都无所谓。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可心中还是有些难受,回到府中我觉得浑身无力恹恹的不想动。

  母亲对我一向关心,找了宕桑汪波过来瞧。他说无碍,开了些化瘀的药。我心里有数,那些药业懒怠喝,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倒掉。

  这日若溪过来看望,她没说几句话就去母亲那边送点心,把随身带的丫头留了下来。

  我只觉得那丫头低垂着头有些怪异,不过我没心情理睬,又心烦意乱的躺下来。

  突然,屋子里响起熟悉的男声,吓了我一跳。再看抬起头的丫头,那五官模样竟然是他!

  看着他穿着丫头服侍,描眉打鬓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两步又停下,我突然怔过神来。

  这是我的闺房,他打扮成这般模样来做什么?我扭过头不去看他,免得自个胡思乱想。我撵他赶紧离去,免得被旁人瞧见生出是非。

  没想到他竟然两步过来,一把就攥住我的手,吓得我半点动弹不得。我只觉得心跳的快极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耳边嗡嗡响。

  他伸手碰触我的脸,我这才发现他的掌心有眼泪,我竟然哭了!

  既然已经拒绝了我,为何还要这般行事?难不成我主动跟他表白,就成了可以随意轻贱的人?他怎么能这样待我!

  这样一想我心里越发的委屈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担忧的脸渐渐放大,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一张炙热的嘴竟然欺了下来。他的动作笨拙却霸道,我使劲躲闪却挣脱不开。

  捶打到手软,嘴巴呜呜的发不出声音,我的脑袋逐渐混沌完全失去了力气。从未有过的酥麻从唇边扩散到全身,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我羞愧难当,想到方才自己最后的顺从、配合,连头都不敢抬。

  “茹茹,我喜欢你。”听见他的话我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他眼中很真诚,不似撒谎的模样。

  天底下哪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我喜欢他,欣赏他的才华、洒脱、坚毅,被他那一封封信中的言语所打动。我先是爱上了他的文字,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有血有肉的人,继而爱上了他的灵魂。

  可他说喜欢我,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知道了我的心意,顺水推舟哄骗于我?马府这块招牌对于趋炎附势之人有太大的吸引力,有了祖父和父亲的帮衬,最起码能让某些人少奋斗几十年。

  不,我不该对他有这样的想法,他岂是虚伪下流无耻之徒?

  我为自个的猜测汗颜,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听见他说起大街上的首遇,听见他在侯府认出蓝鸢,听见他躲在侯府假山后面偷看见我,听见他说知道我看过了他写回来的信;听说……

  原来,我们相对彼此而言从来都不是陌生人。听着他低沉的倾诉,我的脑子飘乎乎,好像在做梦一样。我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样突然,无端生出惶恐的情绪。

  还不等我淡定下来,若溪已经回来。见到她脸上打趣的笑,我臊得脸上发烫。

  他们姐弟二人走了,我却还在回想他方才说得那番话。我的病好了,母亲念叨我这病来得奇怪去得也奇怪。我听了满脸通红,心虚的厉害。

  没过几日,我收到了他的信。这封信的内容跟之前的完全不同,满篇都是羞人的话语。我偷偷把信收起来,无人的时候就拿出来反复看。

  侯府那边我故意回避,若溪便找****来。被她打趣挪揄了一番,我面对她反而自然起来。

  此后两个月,我和他再没机会见面,我已经不满足只看他的书信。直到侯府龙凤胎过满月,我又在侯府见到了他。

  他的眼中满是思念,我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千言万语化作缠绵的亲吻。

  我们的动作都很笨拙,无意识的相互索求,直到相互都觉得憋闷才停下来。

  我怎么会如此轻浮?我刚想要跟他保持距离,却被他拉到椅子边上。他坐下,把我环在怀里,就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后,让我惊慌失措,想要站起来又使不出力气。

  他突然说要去我家里提亲,还让我放心,说一定不会委屈了我。

  我深知母亲的门第观念不容挑衅,却也知道这样跟他偷偷摸摸来往更不是办法。我心里替他担忧,替我们的未来担忧。不过我们已然走到这一步,只能勇往直前。

  老天爷让我遇见了自个喜欢的人,还有什么困难是我害怕的?

  过了几日,我听身边的丫头说有人****来提亲,心里兴奋又忐忑,赶忙打发稳妥的丫头去打探消息。没想到来提亲的竟然是陈家,这让我的心瞬间坠入深谷。

  陈家是京都有名的书香世家,跟我家有些渊源。听闻陈少爷是青年才俊,今年大考的呼声最高。倘若是他家来提亲,恐怕祖父会考虑答应。

  我顿时焦灼起来,看见母亲满脸喜色越发的坐卧不安。没出几日,陈府的少爷竟然亲自过来送聘书。

  祖父在书房亲自见了他,具体谈话的情形不得而知,不过以我对祖父的了解,这门亲事十有八九要成!

  丫头又跑回来,说是他跟侯府二少爷来了,也去了书房见祖父。他们撞在一起,这不是找乱吗?

  我心急如焚,探听不到书房里面的情况。约莫半个多时辰,陈少爷若有所思的走了。我没亲眼见到,不过根据丫头描述,他显然是心不在焉。我听了心中暗喜,看样子这聘书是没下成。

  紧接着他也走了,祖父没表态,我不敢询问。倒是母亲大发雷霆,骂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攀上高枝等等。我听了心中替他委屈,趁着私下无人告诉母亲,是我相中了他,想要嫁给他。

  母亲闻听惊讶的不得了,看着我的眼神中透着不置信和伤心。我是她一直宠在手心里的宝贝,一向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是京都各大世家争先恐后求娶的对象。她怎么能接受我轻浮的举动,怎么能不失望伤心?

  看着母亲的眼神我心里也难受,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况且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个世上恐怕再没有其他男人会愿意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