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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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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暮之时,回到了上海,独身在马路上飞驰,大千世界在窗外不停息的呼啸而过,低吟浅唱,自音响中传出,一遍遍地往心头绕,像是鸠毒,入骨绵深。

  终于回到了家,锁上车子。

  独行于夕阳的余晖之中,身后陪伴他的只有更寂寥的影子。远处的钟声响起,惊起清池边的一群白鸽。一双双白羽遮掩住残阳之时,一丝似是而非的画面自眼前重叠,还有断断续续虚弱的笑声……

  “哥哥,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总有一天可以走出来的,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看日出日落,喂一群鸽子……不,这个不是用来吃的,和平鸽。”

  那个单薄的小身子,在漫天黄沙里,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她始终没有,蓦然回首,笑靥如花,长长的发丝缠绕双眸,满身沙尘,却无比干净。

  “哥哥,我们活过来了。”

  可是那句话音刚落,便……

  安瑞又开始觉得心脏有些异样,难以抑制的急促跳动,和刚刚一晃而过的回忆无干,是他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心头绞痛,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

  和之前每一次不一样,这次的疼痛持续了太久,脑海中嗡嗡作响,安瑞扶着额头,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希望可以尽快清醒起来。

  “叔叔!”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声响亮的呼唤,抬眼。

  锦年正在不远处冲他兴奋的挥着手,一身火红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红艳艳暖澄澄的像是初生的太阳。

  她的方向,家的方向。

  夕阳斑驳在她的脸上,身上,白鸽在头顶盘旋,飞过。

  如斯明艳,如斯灿烂。冬日残阳浑浊,那一抹娇俏的影子,明晃晃的,竟是灼的他双目微微发痛,泛红,微潮。

  视野间被逐渐一层薄薄水雾氤氲。

  那副风景太过美好,他不忍打破分毫,一时有些痴了,就那般长长久久的驻足,有些恍惚,只觉得要是能将此刻多留一会儿,哪怕一会儿,那该多好。可惜,那只小太阳却没他这份情致,她站不住了,蹦蹦跳跳朝他奔来,大约是以为他没听见,所以更加卖力的大喊了声,“叔叔!”

  近视真可怕,一直到她跑到了近前安瑞才发现她穿的有多单薄,浑身上下,居然只着了一件羊绒裙,还有一双室内拖鞋,一点儿能挡风御寒的衣物都没有。

  “胡闹。”压抑住心脏的绞痛,他低声训斥,一边儿将自己的大衣给她裹住,只是声音有点虚弱,“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我在阳台做作业,看见你,就出来啦。”她小脸红红的,鼻尖亦是被冻得通红,配上毫无掩饰的烂漫笑脸,分外喜庆,“我想你了。”

  胸臆间有暖潮涌进,温温的,很舒服,可是,这阻止不了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叔叔,我从西塘给你带了礼……咦?叔叔你怎么了?”

  他试图抚上她小脸的左手一僵,又是一波疼痛袭来,再控制不住的,整个人朝着她倒去……

  ☆、第13章 chapter13萌动

  视线开始模糊,难以忍受的寒冷,麻木,逐然侵袭全身,他看见眼前那张笑脸渐渐僵硬,瞳仁紧缩,惊恐无数倍的放大。

  他有些不满她太过激烈的反应,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很想抱住她,揉揉她的脑袋,哄哄她,傻孩子,不用担心,不用怕。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不但连抬手都变得吃力,更是半个字也难以吐露,很不情愿的,他合上双眼。

  意识涣散那刻,他感觉到有冰冷的日光洒在脸上,耳边传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喧闹。

  一种是繁华夜都奔流不息的人潮车流。还有,炮火连天,沙尘,生命在在周身爆裂死去的苍凉。两种声响在耳边交叠,很吵。且无论是哪一种都很难听的真切。唯有一段话始终不息的反复回响:

  “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生命中不同阶段,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都永远离开了他。

  第一次,三岁,他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第二次,十三岁,他遗弃了整个世界。

  能够感觉的到,呼吸正在慢慢稀薄。锦年惶恐的尖叫好像也越来越远,难道自己就这样结束了?有点荒唐,不过也好。就这样走下去,沉下去吧。

  只是有点遗憾。都说人在临死之前,倾其一生的重要回忆都会快速重演,而他的意识就快彻底消散了,却还没有看见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他这一辈子,真是一团乱麻。

  啊,好像也不是。

  在最后一瞬。总算是有了一丝微微的暖光,尽管很稀薄,停留的时间很短,但是他记得,那是一张灿烂的笑脸,无比清澈,很可爱。很想尝试着轻轻触碰,或许可以分到少许其中的热度呢?这样,会不会就不那么冷了?

  “叔叔……”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声呢喃,很小,很柔。无边的黑暗中,让他地停下脚步,拒绝继续沉沦,惶恐不安地回首?

  他是否丢下了谁?或是,遗失了什么?

  片刻的错愕,将他自过往的梦靥中一点点拉了回来。

  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光芒刺目。

  “终于醒了。”值班的护士一声庆幸,“你昏迷了十个小时。”然后匆匆忙离去,应该是去通知主治医生。

  拾起床边的眼镜,眺目窗外,他竟从未发觉,月光也可以这样温暖。只是片刻,他便发现这份温暖的来源似乎有点问题,它的方位好像不是来自窗外而是……

  低下头,一个小脑袋正枕他的臂弯间,安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