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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1 / 2)





  一个轻浅的吻落在他的唇上,短暂的温存,甜蜜而柔软。

  “放过自己吧,瑞瑞。”她的呢喃,在下一秒微不可闻的响起,“如果可以,下一次过来,我希望这里能是两个人。是谁都好……我只希望……你放过自己。”

  长长的叹息过后,脚步声渐渐远离,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的那刻,安瑞猛然从床上坐起,呼吸紊乱。如同刚刚从梦靥中挣脱般狼狈。抬手,他抹了满面的濡湿——那不是她的眼泪。

  身侧还残留着她的温暖,还有清甜的糖果香气,他蓦地握紧了拳。

  ——呐,小阿姨以前说过,人活着,是件很幸福,也很短暂的事情。所以,我一直觉得,既然咱们还好好的,就别太为难自己,开开心心的嘛。

  又想起她说,安瑞,我喜欢你。所以我不希望你难过。因为你难过的时候,这里……也是一样。

  这一刻,万般甜蜜,千百酸楚涌上心头,说不清什么滋味,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然后起身下床走向客厅。

  ——我走了,钥匙我留在茶几上,东西也在那儿,你……好好收着吧。如果可以,下一次过来,我希望这里能是两个人。是谁都好……我只希望……你放过自己。

  点开灯,起居室内一派柔柔光亮。

  他看着茶几上那把钥匙,看着钥匙旁边一个崭新的,塑封好的七寸相片。

  相片一个笑得很傻的少女,一个表情僵硬的男人,身后是一个气度雍容的妇人及一位微微显怀的年轻母亲。四人身边还有一桌尚未来得及收拾齐整的团圆饭。

  再抬眼望向窗外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很淡,很远了,不仔细寻觅,就要看不见。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吐出,终于,她终于幡然悔悟,从此回到正确的人生轨迹,这样很好。

  这样……最好。

  他转身回房,从衣兜中又拿出那个药瓶,倒出红红绿绿的一堆,倒了杯水,想要服下。他凝视杯身上印着的熟悉笑颜——那是她非逼着自己用的杯子,磨砂的杯面上印着他们的合照,她灿烂的笑脸几乎遮住了大半个杯面。

  胸口忽然传来一下锐痛,手一松,杯子坠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她的笑脸,登时四分五裂,再无法拼凑完整。

  蓦然蹲下,带起的微风将一旁的相片吹落,这才发现相片背面别有洞天。

  黑色签字笔写着:瑞瑞,瑞瑞的媳妇儿,妈妈,姐姐,阖家团圆,岁岁年年。

  “阖家团圆,岁岁年年。”

  他轻声念,只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间空掉了。

  ☆、第63章 chapter63一个人的伦敦

  绝大多数时候,人们总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往往积攒了满腹的慷慨激昂,数不清的对策,然而真正事到临头,却往往情怯,拙于应付。就像之前折返上海,她想着怎样来一次华丽的告别,留给他一个潇洒漂亮的背影。可最终却是那样狼狈的落荒而逃。

  就像现在,下了飞机,听到熟悉的,却和那边完全迥异的语言,看到不一样的建筑风景,遇见不一样的人群,温锦年这才恍惚发觉,她真的已经离开他。

  那样遥远。

  意识到这一点时,预计之中的解脱释然并没有出现,她觉得更加疲惫。

  仿佛闷热的夏日里哪日午觉,遭了梦靥,迟迟醒转不来,最后被外力摇醒时,满头大汗的坐起身,很累。

  大梦初醒日,沧海已桑田。

  出了机场,老远便看见calvin独自站在那儿,撑着把伞,静静等候。

  锦年慢慢的走上前,越是靠近,脚步越是不受控制的加快,最后,终于来到他面前时,她只将箱子丢到一边,扑到他怀里,如孩子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许是她哭的太撕心裂肺,周围很多人都好奇驻足围观,calvin也有片刻的愣神,但并不慌张,只接过她身后沉重的行李,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受足了委屈的孩童。

  他并不是个善于,或者说经常哄人的男人,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儿,以致于此时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手势笨拙而生疏,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哭的更厉害了。

  好奇的行人走了一波又一波,他始终什么都没有问,她始终什么也不说。

  就这样,她哭着哭着,雨停了。

  他叹了口气,收了伞,空出手来,半是抱半是拖的将大宝宝打包上车。

  死者去了,活着的人生活总得继续,calvin没有理由,也不想再留在他们在爱丁堡的小家,打点好那边儿的一切,最后看了眼亡妻亡女,带着锦年重回伦敦。

  再之后的日子,锦年兀自缩在家中,只在佣人的服侍下偶尔用点餐,或是略清理清理满脸好像永远擦不干的眼泪鼻涕。calvin偶尔会去看看她,摸摸她的脑袋,但很少说什么,生命中总有那么些时刻,没有他人插足的余地,千般言语,皆是徒劳。

  偶尔,他也会尝试劝说,他说她还年轻,正值最好的时候,她应当出去走走,和朋友们疯一疯,泡个吧,彻夜狂欢一下。

  她只是摇头,支吾着没心情,事实上……她是没什么朋友,她的自闭症一直到十多岁才好,后来念书也是断断续续的,那个人说的没错,她的世界真的很小。然而她不想告诉他,即使脑中再是混沌,她也清楚,眼下,这个貌似云淡风轻的男人,其实比自己更加痛苦难过。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一直捱到了开学——因为高中四处辗转的乱七八糟,年龄也到了,calvin干脆替她安排了一所相当有名望的院校,新的□□,重新开始,就读于商学院。

  只是……她甚至连课也不想上,有好几个早晨,她醒来了,也不愿意起床,更多的时候,她宁愿把大部分时间用来看着窗外墨绿的森林发呆,窝在房间里独自再等待新学期的结束。

  如此,周而复始。不知道多长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瘦了下来,双颊渐渐凹陷下去,面带菜色,便是平日最积极的吃饭也失了兴趣,她买了一大摞的吐司放在床头,像是抽□□一样天天只吃这个,因为最简单。

  calvin发觉了,并未苛责,只是尝试亲手给她做点有意思的食物哄她开心——事实上,他的厨艺和他弟弟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多,说句烹饪白痴也不为过。不过好在他做饭的出发点总算达到了,当锦年看到烤的像猪头的浣熊蛋糕时,她破天荒的成功笑出了声,戒哭一天,在长夜里没有失眠,也没有再梦到他。

  calvin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故作一副苦大仇深,“所以说,两个苦情的人不适合凑一起疗伤,真是越来越糟。好容易有点快乐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记忆中,养父不是会主动对她亲昵的人,也甚少说出这等戏谑之语,那一刻,她有些心酸,只摇晃着脑袋,“我不笑了,表扬您,行了吧?”

  他只宽纵的笑笑,并不计较,片刻后突然一句,“太久了,你该换个伙伴。见见光。”

  当时惘然,第二日却是惊诧。那或许是回伦敦那样久的时间里唯一一束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