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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俞怔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老太太最后会提到自己。

  上辈子她说:不求你能接管家里,那太辛苦了,就是别把手艺丢了,将来能有个活计养活自己。

  这辈子林俞学好了手艺,做大了生意,她问他要不要分家。

  林俞跟她说将来撑起家里,她就到了现在,依然还是想着给他立立威。

  老太太后来的话是对着闻舟尧说的。

  她说:舟尧啊,我把这偌大的家托给了最小的,你是他们小辈里的大哥,也得帮奶奶多看着。

  闻舟尧蹲到老太太床前。

  像林俞之前抓着她那样抓着她的手,承诺:您放心,我在一天,保他一天平安,保林家一份安宁。

  老太太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你呀,最让我放心。

  说了半天老太太精神头就有些不济了,赶人:这两天一个两个都围着我,说的话都快赶上一年的了,我睡会儿,你们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

  所有人都想留,但老太太不愿,说乏得很。

  所以屋子里的人就陆陆续续退出去了。

  林俞走在后面,到了院子里,从院子里四四方方的天望出去,半圆的月亮穿透乌黑的云层,洒下一些光。

  他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始终未曾走远。

  闻舟尧就走在旁边。

  不知道是走出去的第几十步,后面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杯盏打碎的声音,然后有不同人的声响高低错落传到耳朵里,嗡嗡的。

  林俞掉头就想往回跑。

  脚下忍不住发软,跌倒前被闻舟尧撑住,提起来。

  哥。林俞的胸膛压在闻舟尧的手臂上,他弓腰低着头,声音带上哽咽。

  闻舟尧:站直,有哥撑着呢。

  第63章

  林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耳边都是女人的哭声,他妈杨怀玉的,小姑的, 二婶的。他站在门口恍恍惚惚说:老太太这辈子,每个身份都做到了极致。早年丧夫,恩养六子, 三十年荣辱不惊不扰。老来富泽延绵, 慈爱宽厚,至林家一门今日荣光。于庚辰年腊月二十八子时,寿终正寝。

  但林俞不知道怎么了,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从今天起, 再没有一个老太太喊他乖仔。

  没有一个不管他长到多少岁,还偷偷给他塞零嘴,说他是林家小福星的人。

  那个上辈子成了他最初遗憾的至亲, 终究还是离开了。

  旁边闻舟尧一如他所说,始终撑着他。

  在混乱里,在嘈杂中,在前世,在今生。

  林俞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眼睛红到极致, 哑声说:我还是做到了的,哥,奶奶是笑着走的对吧?

  没有疾病、遗憾、担忧,安安稳稳地走的。

  闻舟尧抱着他, 一下一下抚摸过他的脊梁。

  是。他说:你做得很好,林俞,这些年, 她都以你为傲。

  林俞的眼泪终究是刷地一下,落下来,哽咽失声。

  老太太年岁大,去世前也没受什么病痛折磨,算是喜丧。丧礼办得很隆重,林家本就不是小门户,老太太自己年轻时结交的朋友也是五湖四海,听闻她走了,远道赶来的人很多。

  那两天林俞觉得自己特别忙,不断在磕头见礼,处理琐事。

  虽然过后都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屹立近百年的林家宅子,随着老人一走,像是陡然间就变得空空荡荡起来,总觉得缺了什么。

  大多数事情都是林柏从他们自己安排的,白天夜晚,忙得没时间睡觉。

  父辈的情感总是内敛深沉,老太太离世,再难过也得撑起来。林俞只有一天夜里,见着四叔半夜拉着三叔喝酒,一米八的男人,坐在院子的石阶上哭得没有人样。

  说自己常年在国外,没有尽到孝道。

  三叔一直沉默着没怎么说话,拍了拍四叔的肩膀算作安慰。

  但林俞知道他大概才是最愧疚那个。

  愧疚到他短短几天,瘦脱了型。

  那副样子让林俞想到多年前,和闻舟尧在建京某别墅里见到他的时候。

  那时他眼里尚有光,眼下老太太离世,成了如鲠在喉的遗憾和不可言说。

  林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直到那天下午,林家大门外突然来了好几辆汽车。

  进来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伸手和林柏从握手,自称是三叔多年的朋友。

  向毅,几年未见,再见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林家。

  林俞作为少数知情者,在老人丧事这么大的事情上,不知道是该把人赶出去,还是低调处理。直到闻舟尧拉着他,找到在后院角落谈话的向毅和三叔。

  三叔的眼底都是怒火,指着面前的男人说:谁让你来的?谁他妈让你来的?!滚出去!

  林正军!向毅显然也恼火,完全没有了在林柏从面前的得体模样,他压着声音咬牙说:你看没看自己瘦成什么鬼样子?你是惩罚你自己还是他妈惩罚我?

  三叔上前就想动手,被向毅折着手困在胸前。

  林俞当场就想往前,被闻舟尧拉了一把。

  他说:你要想清楚,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三叔也避了他这么多年,但一直没断你不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林俞当然知道,没有感情,哪来纠葛。

  三叔不是不果断的人,仅凭向毅这么多年来单方面不肯松手,是没办法走到现在的。

  时至今日的向毅,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他明知三叔最忌讳什么,但还是选择出现在老太太的葬礼,显然已经料到了三叔的任何反应。

  年少时,轰轰烈烈,几经生死谁也不比谁好受。

  到了现在了,向毅这样的人,还是出乎意料地执着。

  下一秒,向毅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三叔就一脸恼意的样子,又迫于没法动手。

  你是不是有病?三叔问。

  向毅淡淡:我有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这两天就非得在这儿待着,我看看你还能把自己弄成什么样。

  那年林俞在后面那条马路和向毅面对面,他说他的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

  一个人轻而易举影响另一个人的情绪,是毒药,有时也会变成良药。

  林俞最后终究是没有多管,三叔这几天的状态他看在眼里。

  不管以后,如果当下向毅有办法,那就是好的。

  何况老太太葬礼,三叔不会想闹大,林俞也不想生事。

  林俞大多数时间都守在灵前,只是杨怀玉他们催着他去睡会儿的时候,惊醒了两回。

  梦里总能见着老太太笑着叫他的影子。

  又做梦了?半夜醒来的时候,见到了床边的闻舟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