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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1 / 2)





  但是,这一年年下来,战争四起,民生凋敝,南景朝廷一年一年烂到了骨子里,自从庞绍掌权,便更甚从前了。

  他是武将,命定该忠君报国,但这君与国,使生灵涂炭,使百姓流离,已经让他原本的报国之心,反复动摇了。

  但他却偏偏又是这国家的捍卫者,保护大景太平,是他的使命。

  更何况……

  片刻后,他缓声道:“但是,他们还没这么做。”

  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他口气中的迟疑和动摇。

  他看向霍无咎,眼神中竟生出了几分不安。

  却见霍无咎沉默着看了他片刻,勾起一边唇角,颇为轻松地笑了起来。

  “这倒是。”他说。“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再逼您的道理。”

  娄钺没想到霍无咎竟会这么好说话,这么轻易地便放过了他。

  他不由得开口道:“可是你……”

  “总有办法。”霍无咎说。“今日,将军只管吃肉喝酒便是,我陪将军不醉不归,如何?”

  ——娄钺这日回府,的确是醉醺醺的。

  霍无咎手下的兵做事利落,将酒楼里都打点好了。再加上娄钺本就是自己去寻酒喝的,他们二人会面的事,被藏得严严实实,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娄钺回府后,却满是怅然若失。

  “好孩子……庭彰养了个好孩子啊!”他嘴里念叨着,语气却是哽咽。“只是我娄某对不起他,对不起庭彰,也对不起他的这个孩子!”

  庭彰是霍无咎父亲的字。

  娄婉君正在侧指挥着侍女们照顾他。她知道自己父亲酒量不大好,连自己都喝不过,今日更是酒气熏天的,喝得走路都打摆子。

  她听着自己父亲念叨,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问道:“你对不起谁?”

  娄钺摇了摇头,闭着嘴半天不说话。

  娄婉君笑了几声,拧了块帕子,囫囵给他把脸擦干净了。

  便见娄钺忽然又开了口。

  “但是,他确是个好孩子。”他看着娄婉君,说。“若能把你托付给他,爹就放心了。”

  娄婉君一时语塞。

  但是,她并没把娄钺这话放在心上。打从她及笄开始,她这爹就比闺阁少女还恨嫁,见着个五官齐整、略认些字、不缺胳膊少腿的,就要拿女婿的标准考量一番,因着他标准宽松,结果通常都是对半。

  这么几年下来,他给她许配的人家,够编成一支先遣军了。

  娄婉君笑了一声,将那帕子往盆里一搁。

  “果然是醉得狠了,又开始到处认女婿了。”说着,她转过身去,看向素日里跟在娄钺身侧伺候的兵,柳眉一挑。

  “又让将军在外头喝多,欠练了是吧?”

  那兵有苦说不出,缩了缩脖子,讷讷陪笑。

  ——

  霍无咎这日倒是没有喝醉。

  他闻得出自己身上有酒味,不适合出门,回来后便让魏楷去主屋,看看江随舟是否有时间过来一趟。

  此时已经入了夜,没多久,江随舟便随着魏楷来了。

  他来时,霍无咎正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桌上的书册。

  因着喝了酒,他的情绪多少有两分外露,对那书册不耐烦的情绪比往日更甚一筹。

  他坐在轮椅上前后慢悠悠地地晃,将书册翻得哗啦哗啦地想,听着推门的声音,便将那书往前头一推,抬头道。

  “来了?”

  江随舟闻到了酒味。

  “你今日去见娄钺,喝酒了?”他在旁侧的榻上坐下,问道。

  霍无咎点了点头,单手摇着轮椅往江随舟的方向走,紧接着又觉得有些碍事,单腿一撑,便将轮椅逼停,站了起来,走到江随舟的身侧,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

  “没喝多少。”他说。“老家伙年纪大了,酒量比前些年还差,就喝了这么一点,差点让人给他抬回去。”

  他脸上表情虽然不多,却莫名有几分眉飞色舞的感觉,与白日里见庞绍时那般深不可测的冷肃模样截然不同。

  江随舟连忙问道:“那么就是成了?”

  霍无咎摇了摇头。

  “他还嘴硬着呢。”他正色道。“不管怎么劝,就是死活不肯。”

  江随舟顿时有些急了。

  抛开他旁的心思不说,他知道娄钺对霍无咎来说有多重要。在霍无咎的计划里,娄钺的兵马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可以说,没有娄钺的兵,他的计策便根本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