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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月(2 / 2)




“将军大人是?”



“是啊。在庆国,先王的时代,半兽是不能够成为官吏的。那么肯定也不能成为将军或是什么的。虽然可以作为一般的士兵进入军队里面服役,可是,却不会得到任何的晋升,更不能担任任何的职位。可是,我还是被任命为麦州师的将军。”



“即使不能得到任何的职位?”



“麦侯说,没关系的。先王对政治没有什么兴趣,国府里的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中饱私囊,忙得不得了,根本就没有时间管到各州的事情,所以,这都没关系的。”



说着,青辛笑了一下。



“只要稍微在户籍上做做手脚,就可以去掉半兽的记录了。反正也不会被查出来的,麦侯就是这么说的。万一国府那边的人要是查起来的话,就说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然后再花费点小钱疏通疏通就可以了。”



“可是,这样……”



“是啊。这么做是有点无视庄严的法律的意思。确实应该是犯罪啊,性质也十分恶劣。果然人就是会做一些坏事的啊。可是,这个麦侯,对于讨伐先王的事情深恶痛绝。只要不做到这样,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是这么说的。”



青辛做出了一个生硬的表情,说道。



“……觉得有点迷惑。尤其是,先王说要把女人赶出国门。而且,其他的人都要留在国内,如果违反了规定,被发现了的话,就要被处于死刑。先王说出这个话的时候,确实应该让人觉得十分迷惑。麦州面对着青海,所以就把那些要流放的女人们都聚集到哪里去。当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就这样离开自己的国家。可是,正是因为如果留下来的话,就会被杀死,所以,无可奈何之下,才打算出去到别的国家去的。对于这样的事情,麦侯十分地同情他们,所以就上报说什么船只出不了港啦,船只的树木不够啦之类的比较恰当的借口,然后就制造出大家都只想离开国家,可是由于客观原因走不了,让他们在那里按照顺序地等候船只的到来这么一种局面来。以这个作为幌子,把那些可怜的人保护在港口城市里。虽然这么做如果能通过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可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麦侯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不得已而为止的事,也许,是迫不得已他才出的手。”



这么说了之后,青辛自己好像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错话似的歪了歪脑袋。



“不是……虽然当时说这么做的话,就不得不考虑到讨伐的事情,可是,必须要出兵讨伐主上的事却一次也没有过。事到如今,再想起来,当时杀死保护的那些女人,这个到底是不是麦侯做的决定,都还是一个借不开的疑问。这么问起惠侯大人来的时候,才觉得,难道当时这个事情有点奇怪,恐怕不只是这么简单。”



“……是吗。”



“那个时候也有这么想过的,觉得弑杀这个事情,始终是件十分严重的事。可是,麦侯又想要拯救那些所有老百姓。可是,却也没有自己坐上玉座,自己称王这样的想法。我还记得,当时想的是,如果没有欲求的话,就什么事情都无法去做。”



青辛这么说,而月溪只是笑了一下。



“……可是,即使这样,麦侯大人当时,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月溪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算当时我被麦侯这么劝说了,可是我依然会发动起义讨伐先王的。是这样的,即使是那样。可我觉我也不会不等到麦侯的命令就自己独断独行地起兵的,这是肯定的。如果讨伐王的话,国家发动了内战,人民的生活一定也是困苦不堪的,这么想正是因为麦侯觉得肯定不应该发动兵变讨伐王。所以,就算是下达命令,也会十分犹豫。而且,即使是讨伐了王,之后也不会觉得这是一种罪行,也不会责备自己。那么所以,下达了这个命令的话,麦侯自己就会背负上一种犯罪感,可是,也不完全是那样的,我不像麦侯或是惠侯大人那样能说会道,所以大概也不会觉察到这个罪恶的重量吧。”



“这么说的话……”



青辛摇了一下头。



“就是这么一回事的。而且,这样的话会更加罪孽深重。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也是没有这种想法的,那么所以也就不觉得是多么重大的事情,我们就是这么说的,正是因为不知道罪孽的深重这个事情本身,不就是一个罪名吗。要是不知道罪行的程度而犯罪的话,那也许就是罪加一等了。在充分了解这个罪行的严重性之后,还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也是非常严重的行为。”



青辛这么说着,他那饱含着好意的眼光投向了月溪。



“这个……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这不肯定应该是能够这么美化而言之的事情。我发动兵变讨伐了有天命的国王陛下。暂且先不说台辅大人是不是不调,也暂且不说我没有从主上手中抢夺天命的野心。再说了,这两种可能性都是不存在的。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顾结果地断然发动兵变,轼杀了主上。”



青辛很为难地抬头看了看月溪。



“这是单纯意义上的大逆不道,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将军大人甚至是供王,都劝说我,希望我继承王位,可是,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的说,我不就是真的是从先王手中盗取王位了吗?我并没有图谋篡位,也不是为了讨伐而讨伐。其他的什么”



月溪突然停下不说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慷慨激昂地说出的那一番说里,在什么地方好像被卡住了一样。



青辛则歪了歪头,一点想动的意思都没有。



“惠侯大人所做的事情,难道是单纯意义上的大逆不道吗?或者是,没有其他办法而采取的措施呢?”



真是啊,月溪说着,一边做下来,一边低下了头。



“真抱歉,……好像让您烦恼了。”



没有,青辛柔和地说,小声地说着,是吗。向着抬起头来的月溪,投去了一道好像要把他的痛楚看穿的视线。



“惠侯大人,您也非常尊敬峰王陛下吧。”



现在再重新想起来月溪回首四年前。他也不想看到仲鞑的没落的。可是,他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后来又做出了这么一件给自己脸上抹黑的事情呢,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后来他又不接受玉座和赞誉呢。



仲鞑对人民施与暴政的事情,确实应该是能够让人为之忿忿不平的,这已经是事实。颁布的法令太过于苛刻,刑罚太过于严厉残忍。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说,不是要失去天命的吗?月溪不得不考虑到这个问题,而且,事实上,台辅大人病了。虽然想让仲鞑改变这种做法,可是仲鞑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加重法令和刑罚的暴烈程度。



“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芳国的人民肯定都会死的。……”



露台的前面,向着小小的园林的云海,在月光的照射下,透着柔和地醉人的光。在云海的下面在遥远的下界上,芳国的国土辽阔无边。在这片土地上,埋葬了无数的尸骸,尸体的恶臭代替了花朵的芳香,悲哀的挽歌代替了风的歌声。



真是一个没有一点慈悲心肠的国王陛下啊,虽然感到愤慨,可是,那已经是过去了的事实,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是依然让人痛彻心扉。望着堆积成小山一样的人民的尸骨,月溪愤怒了。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十分憎恨是啊,可是,月溪确实应该是无法对仲鞑自身感到憎恨啊。不管怎么样,在月溪心目中,仲鞑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人清正廉洁的官吏。



在这上极尽腐败的王朝里,是个决然的孤高的存在啊。



“……我想,也许,我是希望主上能够变回原来那样。可是,这中蛤我的期待而已,主上他却完全不顾这些,还是继续他的暴政。我甚至还会想,如果他是一个贪恋权势,甚至是腐败的人,那该有多好啊。可是,他还是依然那样一个无欲无私的人,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那么所以,对于惠侯大人来说,所谓的大逆不道,就是没有其他解决办法的时候犯下的大罪吗?”



对于青辛的说,月溪点了一下头。



“我想,所谓的为了人民才这样做,也许这只不过是对我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做出那个决定,就好像是憎恨一个原来不肯定应该被憎恨的人一样,那种痛苦是一样的。不是义愤。是似怨。那么所以,这就是单纯的有罪,不值得为它冠上什么样的美名。……”



“可是,到那个时候为止,使您不得不憎恨峰王陛下的,是他让万民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中,不是吗?既然您可怜那些人民,就不得不去憎恨峰王陛下难道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月溪摇摇头说道。



“我想那是不一样的。……不,其实也不能说当时在自己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考虑到人民的处境。看到那些正是因为一些根本就不能称得上犯罪的罪名被拉上刑受死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可是,接下来要应对的是,那些被送上刑场被处死了的人民,他们的亲人对主上对那种怨恨。他们的那种难以抑制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也是非常痛苦的。”



“对于人民对他的这种愤怒,峰王陛下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是啊,那么所以,我这样地被官员和所有老百姓信任,其实不是人民心里的想法。”



“可是,那不是为了人民才做的吗?难道这不是一个意思的吗?”



对于青辛所说的话,月溪表现出一点的心虑。



“而且,惠侯大人为了所有老百姓,不也希望峰王陛下能够变好吗?心怀慈悲,恩泽天下,让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许多的人民都会抑慕峰王陛下。您希望的是这样的吧。”



“……这个,是这样的。”



“您不就是想和人民一起,对峰王陛下表示赞美的吗。也就是说,惠侯大人一直都和所有老百姓站在一起。人民的安宁就是自身的安宁,人民的幸福就是自身的幸福,不是吗。对于惠侯大人来说,一个好的国王陛下,就是为了人民的幸福而成为国王陛下的。您不是曾经对峰王陛下说过这样的话吗?”



对于青辛据说的,月溪哑口无言,只是微笑了一下。



“那么,这和为了人民,不是同一个意思的吗。”



月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答,只是低着头。



“……可是,如果我要是继承了王位,不就是从主上手中盗取了王位了吗?”



仲鞑从来都不肯接受谏言。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终于让主人走上了错俣的道路。然后,更加变本加厉地,把主人的东西他唯一拥有的最大的东西,偷窃了。



“这只是字面意思上的篡夺王位。而且,已经不能在允许有任何的借口了……”



“借口?这是对谁说的借口啊?”



被青辛这么一问,月溪无话可说了。



“这么说,我肯定就是那个,让惠侯大人编出一个借口来应对的人了。”



这么说了之后,青辛好像有点慌张地竦竦身子。



“真不好意思我尽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不肯定应该说的话。”



不,月溪摇摇头说。然后他声音轻轻地抚摩了一下额头。



“将军大人所说的是正确的。是的确实应该,我是想对主上说些借口。绝对不是存有恶意的讨伐。就算是心里怀有憎恨,就算是轻视他,可是,也绝对不是想要谋取他的王位的。我是想这么解释的。可是,这也确实应该是找错了对手……”



如果是借口的说,不管是对上天,还是对所有老百姓,也许都是肯实应该的。践踏天意讨伐国王陛下这件事情,就算是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从芳国把上天赐予的恩宠给剥夺了,那也肯定应该要说出一个借口来啊。在心里是可以这么理解的。



“不管怎么道歉,需要借口的,主上是不会原谅我的。即使是知道了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还想对自己开脱。这么这样的借口,也许是自己自身所做的事。这样地窃取主上的王位,不管用怎么样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都是没有用的。我想,祥琼公主大人肯定应该也不会原谅我的。”



公主大人会对我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的。曾经,祥琼公主大人就称我为篡夺者。断言我是嫉妒国王陛下,想偷国王陛下的东西。对于我讨伐国王陛下这件事情,她认为是果然不出所料。果然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青辛好像不可思议地歪了歪头。



“祥琼公主大人如果原谅了惠侯大人,也不是什么有其他意义的事情。惠侯大人要是会介意的话,就想起让我来芳国拜访惠侯大人。公主大人说了,惠侯大人是芳国的国王陛下。自己还在芳国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做为代理国王陛下即位,可是,现在肯定应该已经登上王位了吧。公主大人是这么说的。正正是因为连公主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主上才给惠侯大人写了这么一封亲笑信的。”



如果不是惠侯大人带领芳国走出那段阴霾的话,芳国现在都还是一片荒凉的,公主大人是这么说的,公主大人还说,现在您肯定应该有接待使者的时间了,那么所以就派我来出使贵国。



月溪吃惊地看着青辛。



“正是因为如此,那么所以主上才说,让我来芳国看一看。让我来学习一下,看看惠侯大人为了芳国做出了怎么的贡献。”



青辛微笑地看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月溪。



“我知道惠侯讨伐了自己崇敬的峰王陛下之后,很讨厌自己。确实应该有罪也就是有罪。可是,远离犯罪也是道,对于自己的罪行悔过自新也是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说着,青辛仰头看着在园林上方高高悬挂着的月亮。



“太阳落山之后,黑暗会使人迷失道路,于是月亮就会升到天空中,去照亮前进的道路。”



月亮被阴影挡住了,月光暗淡了下来。好像带着点阴冷忧郁的味道,和正年的太阳光真的没法比。可是确实应该也是,即使只有这么一点亮光,虽然没有正午的太阳光明亮,可是,还是会为在黑夜里赶的人们照亮前进的道路。



看着前方,青辛说道,是啊。



“是芳国现在的朝廷比做是被乌云挡住的月亮,您觉得怎么样?”



对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的月溪,青辛笑了。



“代理的朝廷和伪朝廷,也只是两个在称呼上不同的名字而已。国王陛下坐上了玉座,朝廷就是如日中天的朝廷,而没有国王陛下的朝廷,就是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乘上月亮,等待黎明的破晓时分吧。”



原来如此,月溪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说。



※       ※       ※



溪谷里,薄雾静静地散去。大大小小的山峰从云雾弥漫中探出头来,断断续续流淌着的小溪,顺着路往下流,沿着一个小亭子,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深渊。



月溪,一个人对着书房里的一张书桌,出神地看着从箱子里显露出来的风景。



这是一快可以用两个手掌捧着的砚石。这种砚石是舜国的名产,产自舜国的彰明。带着碧绿的石头上,有一种斑纹,这种斑纹总能让人联想起雾霭。这个好像画中雕刻的风景一样的坐落在弥漫着云烟中的溪谷里,矗立着一个小亭子,从亭子上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月亮沉没在墨池的底部。这个砚石的里偶砚背上,雕刻着歌颂功德的待句,沿着这些诗句,把岩石分成了两半。



月溪仔细地观察着岩石上裂开的龟裂。耳边,还残留着切割这些的时候那种动听的不可思议的美妙的声音。



这块砚是峰王陛下仲鞑送给他的。是任命月溪当惠州州侯的时候赏赐给他的东西。十余年之后,月溪在惠州把砚割成两半。被切割了的砚,早已经不能在用了。捧着这样的破片,当初的光荣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像已经失去了它一样,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修复它了,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把砚割开了,正是因为,他被告知有百余名罪人,在宫城门前被处以了死刑。几乎所有的罪犯,都是正是因为没有干活,没有去务农这样的偷懒的罪名,而被处死的。至于个中原因,也没有——去调查,是不是正是因为身体不舒啊,还是正是因为自己的亲人朋友遭遇了什么不幸啊或者是正是因为基他什么原因。那些没有犯罪的,住在王都里的人,被迫向那些罪人身上扔掷石头,正是因为国王陛下非常痛恨别人犯罪。那些罪人就要被石头这么砸。很多人就是这样忍受着被石头砸的痛苦,一直到被砸死。然后,罪人的尸体就在那个地方被砍头,在那里被阳光曝晒。



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月溪愤怒地把砚一割两半。一边用他那清澈的声音呼喊着,月溪决定踏上一条没有归途的道路。



对于举兵讨伐峰王陛下的事情,他没有后悔,可是,对自己不得不这么做,他觉得十分的后悔。



在推翻王朝之前,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不尽量去制止仲鞑呢。



他恨自己,自己被峰王陛下重用,被任命为惠州州侯,可是自己却对这个对自己恩深义重的国王陛下作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对自己这么做,他深恶痛绝。仲鞑是芳国的国王陛下,确实应该是芳国的国王陛下。芳国的玉座是仲鞑的东西。对于国王陛下失去天道而不加以制止,不顾大义而轼杀了国王陛下,他自己都不能原应谅自己,不能原谅自己掠夺了属于仲鞑的东西。他是这么想的。



轼杀国王陛下是天大的罪孽,是无法弥补的,切割了砚就是象征。就像已经没有办法再把砚恢复到复来的形状一样,月溪的行为也是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违背了天意的罪行。虽然是以为了人民,为了国家借口,可是还是破坏了一切,这些只不过是丑恶的罪行而已,看了砚石上残留的难看的龟裂就完全明白了。



看着砚上的龟裂的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书房的门口,出现了小庸的身影。



“我听说您找我。我刚从府第回来,就听说官邸要移做也用。”



小庸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书房。灯光通明的书房内,个人收藏全都被搬了下来,堆在一个角落里。看来已经做好了从官邸里搬出来的准备了,从这里,也看出了月溪的坚持,小庸觉得十分的忧郁。



回过头来的书房的主人,静静地笑着说。



“你就是正是因为这个特地赶过来的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小庸小声说道,这时他注意到了月溪的手里的东西。



“这人是。”



“主上赏赐给我的东西。”



啊,小庸说道。



“我被任命为天官长的时候,主上也赏赐给我一块砚。”



“那块砚,现在呢?”



被月溪这么一问,小庸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笑了一下。



“还在啊。虽然有好几次都想把它扔掉,可是每次都做不到。”



我也是啊,月溪笑道。还在装砚的箱子里安了一个盖子,小心地放在书桌上。



“主上给臣下赏赐东西的时候,肯定是文房四宝中的一件。”



“是啊……”



回想起来,很奇妙地觉得有点怀念。看着陷入沉思的小庸,月溪把酒杯递给了他。



“小庸,你能帮我吗?”



“如果我能够帮得上忙的话。”



就是这个,月溪说着对小庸举起了酒杯。



“那么,我非常感谢。青辛将军大人呢?”



“在休息呢。说了一阵子话之后,也说觉得很累,要去休息一下,于是,早饭都没有吃就回到卧室了。……总觉得有点让人担心。”



小庸纳闷着。他不是很明白青辛将军大人早早回去就寝和“担心”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注意到小庸的怪讶,又好像已经注意到了,月溪平静地注视着手里的酒杯。



“主上既不觉迷于喝酒,也不喜欢收集那些很贵的东西,每次我们进贡一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对于金银玉器这类东西,他都觉得讨厌。”



“……是啊。彰明产的砚,和玉器相比,绝对不会便宜。”



这么回答道,小庸微微地笑了。



“是啊。还曾经有个禁军的将军大人,放弃了主上赏给他的砚。我想,是正是因为将军大人不知道彰明砚的价值。即使他知道,他也许也会对把高价的砚赏赐给武官感到惊讶吧。”



真是的,他们边笑着说,月溪望小庸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不只是高价的砚和墨,还曾经赏赐过高价的纸和笔。主上喜欢的,只是一些文具和书物,对装饰身体或是装饰身边的东西,他都完全没有兴趣。……不过,后妃们好像就不是这样的了。”



是啊,小庸点了一下头道。仲鞑很讨厌华丽的东西,因此,王后佳花也装出一副朴素的样子。可是,佳花身上佩带的东西,都是一些奢侈至极的十分贵重的东西。



“主上挑选妃子的时候到底是以怎么样的标准来挑选的,我们都不知道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责骂起后妃来。我想,肯定应该不是华美的,而是朴素的吧。”



月溪点了一下头。



“主上就是这么一个好人……”



小佣怪讶地看着月溪。月溪看上去好像十分怀念仲鞑似的。是的,好像觉得十分可惜。好像注意到了小庸的惊讶,月溪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对于小庸来说,到现在为止,主上只是一个只会让人憎恨的国王陛下吗?”



小庸心里剧烈地跳动着。突然间,曾经仲鞑刚登基的时候的情景涌上心头。



“我到现在,都不觉得我恨主上。……发生兵变的时候,虽然没有后悔,可是,对于不得不这么做,我感到非常的后悔。”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句老实话,现在还是觉得非常地无念。”



“为了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每次一想到主上的脸,就觉得无地自容。正是因为,那个时候想起来的,全都是好的时候的事情……”



想起来不单单感觉很怀念,还觉得非常仰慕他。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办法把仲鞑赏赐给自己的那块砚扔掉。虽然好几次都在盛怒之下,想要扔掉它。



“真是奇怪。……我不觉得我对后妃们,像主上那么憎恨。后妃制造谗言,捏造出莫须有的罪名,这些事情虽然都知道,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不可原谅的。我想如果要是说到恶毒,后妃反而恶毒数倍。可是,却不会像对主上毫无慈悲那么生气。”



“是吗?我却认为,这是不可原谅的,我是这么想的。后妃教唆主上,对于这点,我觉得十分生气。老实说吧,惠侯大人把公主大人送到惠州,这也是手下留情的吧。虽然惠侯大人您说,身居后宫深处的公主大人,是没有什么积极的罪的,虽然心里能够理解这话的意思,可是,心情上还是觉得有点不高兴,还是有点恨她。这就好象是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当时没有阻止主上,这肯定应该是对谁都乱发脾气的事吧。”



“……乱发脾气?”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是啊,我也想过制止主上啊。他也想成为一个好的国王陛下啊。而且,主上也不想玷污自己啊。虽然想制止,可是对于我来说,很难做到。刑罚过于残酷,是正是因为法令过于苛刻,当我这么对主上说的时候,我就好象是接受了所有的罪行一样。说我堕进了邪恶中。”



“我也曾经被这么说过啊……”



小庸点了一下头。刚才还觉得有点怀念呢,可是好象觉得像是说了什么谎言似的,心中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想成为一位有心的官员,对于人民的堕落,我会很用心地去了解并处理。可是峰王陛下却只是一味地把法令修订得更加严厉,把刑罚规定得更加残忍。对于官员们的谏言,他都一概不加以理会,谏言说得越多,反而会让事态更加恶化,根本就对整个事情没有任何帮助。看到那种情况,我也想进谏劝说国五陛下,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用,我的进谏也没有任何用处。那么所以,我能做的只有乞求看看有那么一个什么人,能够劝说峰王陛下,反正我们是做不到了。”



“那么所以,才会乱发脾气,对谁都发脾气。对后妃和公主大人们都怀有这样的期待。”



是啊,小庸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事实上,即使后妃和公主大人她们也去进谏劝说峰王陛下的话,结果不也是没有任何改变吗。而且,正是因为她们都是峰王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们的谏言说不定不但不能有任何的帮助反而引起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呢。一定会是那样的结果不是吗。台辅大人也曾经劝说了峰王陛下。可是,结果就是法令变得更加苛刻和残酷。台辅大人的失道,不就是最大的谏言吗。可是,即使是台辅大人的失道,最终也没有能够起到任何阻止主上的作用。”



“是啊,当时就是这样的……”



“虽然当时我也知道自己老是在乱发脾气,然而却还是忍不住地对后妃们和公主大人们产生了一种恨意。是啊,可是,这样样的一种恨意,还是让我自己觉得非常的痛苦。憎恨主上,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感觉,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加痛苦的了。当痛苦到了极点,就会问自己,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当时的我会产生这么一种感觉呢。可是,那样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也更加痛恨。就这样,那时的我,纠缠在这样的一种痛苦的境界里面,痛苦使得我更加痛恨他,可是这样的痛恨,又让我觉得更加的痛苦。……是啊,相比起这个,对于后妃和公主大人她们的那种恨言,就会显得无足轻重了,也就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恨她们了。”



“是啊,真是的。”



月溪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好象觉得什么地方回响着痛苦的回音一样的。这种声音,让小庸觉得,他似乎开始有点理解了月溪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会那么顽固地抗拒着接受这个国家的国权。



“……惠侯大人,您很的是受苦了。”



不管是不得不讨伐仲鞑,还是最终讨伐了仲鞑,这些事情。还有,在此之上,又盗取了属于仲鞑的东西,所有的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更加让他觉得自己对主上的不忠。



“我觉得,现在我好象有点理解惠侯大人的心情了。可是,也请您无论如何理解一下我们的心情。对于我们来说,惠侯大人确实应该是制止了主上的暴政,而且,是唯一一个制止了主上暴政的人。不论是对于诸官来说,还是对于所有老百姓来说,您都是那位结束了大家的痛苦,把人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人。当大家一听说惠侯大人要回去惠州的消息,满朝文武都在叹息悲伤。有人还哭了,还有人生气了。”



月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小庸。



“求您了,求您无论如何都和我们一起同甘苦共患难吧。”



说着小庸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两封信件。



“怎么样,这个要怎么办。”



“……小庸。”



“我已经拜读过这两封信了。青辛将军大人也说了,信交给我之后,然后再交给惠侯大人也没有关系的。无论如何请您看看吧。这个东西交给我不太好,它是肯定应该交到惠侯大人手上的东西。”



请无论如何看看吧,小庸又再说了一次,然后把那两封信放到了书桌上,放到了那个盖着盖子的箱子旁边。小庸对着惠侯大人行了一个礼之后,就留下惠侯大人一个人在房间里,他就退出了书房。



看着那两封被小庸留下的信件,在经过了一段长时间的犹豫之后,月溪最后还是打开了它。



景王陛下的信里,在简单的问候语之后,说明了祥琼的现状,然后,希望月溪能读一下祥琼的信,还有,就是对他能够抛弃遗恨感到无比高兴。还说着,庆国国内现在也处于社会动乱之中,对于庆国想对芳国伸出援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感到抱歉,同时,真心希望芳国能够安逸。



一个国家的统治,即使有了天命作为后盾,可是仍然困难重重,对于安排国土和户藉的不安,总是无法抹去。而且,在一个没有国王陛下的国家,这个安排国土和户藉的问题则更加困难痛苦。自己作为一个小辈,没有什么有力的言辞,也没有什么有益的力量能够帮助他,而且,如果,庆国如果能够对自己尽一点微力的话,他也想派使者去看看。



“……能帮上什么忙吗?”



没有责备的语气。说的也不是一些皮毛的话。在那份真挚的书简中,处处都流露出对月溪的宽容。有的只是名字的不同。正文到底是谁写的呢,一丝不苟的措辞,对对方恭恭敬敬的笔致,好象满纸都流露着对象征着新国王陛下的年轻有为的赞许。



带着这种被安慰的心情,月溪接下来,展开了厚厚的祥琼公主大人写来的信。



在那封信里,祥琼公主大人的悔恨,率直地在纸面上一览无余。



身为父王最宠爱的女儿,身为了位公主大人,自己却不能对父王进谏的后悔;对于自己身为公主大人却对公主大人的责任和义务不了解;因此,父王的统治被推翻,自己不能够再对父母尽孝道,不能为人民做点事情的无奈和叹息;对于月溪他们的大罪给自己带来的痛苦,等等。而且,正是因为这些被赶下了公主大人的宝座,本来跟着父母的话是入了鬼籍的,自己对月溪的救命之恩完全不加理会,完全正是因为自己的私怨,从恭国逃跑出去,而且,还对月溪心怀怨恨,对于所有的这些,祥琼都表示深深的歉意……



“是吗……公主大人都明白过来了。”



原来如此,庆国的将军大人所说的人都是会变的,就是这么个意思。正如将军大人所说的,公主大人也变了。



对别人说真话是很困难的,忠言逆耳。对于仲鞑的谏言更是完全没有用处。不单单如此,还表现出了对他们的不信任,就这样,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仲鞑一步步走进了暴虐的深渊,却无法伸手拉他一把。可是,也不能够认为谏言没有任何意义。为了进谏而说的话语,是完全不包含对进谏对手的期待和情爱的语言。



这封信的最后,还说了祥琼从恭国逃跑的时候所犯下的罪行,而且,自己却没有赎罪,在景王陛下朝的最末席就职的事情。首先,自己在恭王的许可下,难以受罚。如果这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她也不明白。有些话想面对面和月溪说,那么所以,就托将军大人带来这封信,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上面。还说,这封信交到月溪手里的时候,就是尧天出发的时间了吧。



“……到恭国。”



月溪大吃一惊,小声地自言自语道,然后又把这封信快速地浏览了好几遍,接着他站起身来,对着书房外面说。



“……是谁啊。”



假设说在王宫里,手碰了国王陛下的东西的话。那么,这种事情要是解释起来,就相当于用手碰了国王陛下的玉体是一样的。这和单纯的盗窃当然是不一样的。如果要是断定为是对国王陛下的造反的话,那这个罪行大致上就可以和大逆不道相匹敌了。实际上,要怎么判定,可以说就是根据国王陛下和秋官的心情而定的。“那么所以才托人带来一封信”,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肯定应该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不管是怎样的悔过自新,不管是景王陛下如何地信任自己,如果终生被关在大牢里的话,那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是徒劳而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谁,到这里来。”



月溪这么说着,回廊的对面有个下官走了出来。那个下官说,他是想来这里找一名官吏的,听他这么说,月溪有点踌躇起来。



自己只不过时个惠州的州侯而已。自己甚至都没有对国家官员下达命令的权利。



哦,是自己把这些权利拒之门外的。



这个时候,月溪才突然知道,被自己拒绝的东西的分量。如果没有那份权利,不管是为了谁,什么事情都无法做到。就算是觉得悲哀,可是还是无法解救别人。作为一名州侯,自己就是这样。可是,月溪的权利能够到达的地方,只是惠州,通过他的手,能够解救的只有惠州的所有老百姓,如果要贯彻到全国的方针,却是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事实上,仲鞑所颁布的法令,即使是在惠州,也是王法,也是不可违抗的。月溪不可能废除这些法令。即使是一条也不可以,更不能无视它们的存在,这也是不允许的。虽然月溪尽可能地把这些罪名不当成犯罪来处置,可是,惠州的所有老百姓还是无法逃脱仲鞑的虐杀。也就是说,在惠州以外的地区,能够通过月溪的双手解救下来的人,一个也没有。



找借口开脱的对象错了。



确实应该是这样的。道歉的对象以及注意的对象都完全搞错了。



好象被唐突的沉默给吓住了。下官问道,您怎么了。



回头看了看那双眼睛,月溪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去把司公叫到这里来。我要给供王写一封新笔信。去叫人准备笔墨。”



是的,下官清清楚楚地说道。然后磕了个头,退下去了。



月溪看着退出去的下官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帮祥琼公主大人减刑。”



※       ※       ※



月溪就这样,走出了园林,来到了花厅。刚才说正是因为疲倦想休息的客人,这会儿却点了灯,在书桌前面看书呢。



“……您还没有休息吗?”



在回廓上敲了敲窗,只见青辛把笔搁下,抬起头来对着月溪灿烂地笑了一下。



“哈。……本来是想躺下来体息一下了,可是不知道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都没有丝毫的困意。”



说着,青辛把窗打开了。招呼惠侯大人进来。惠侯大人一跨进花厅,就扑通一声对着使者拜了起来。



“……惠侯大人您这是?”



“我已经把景王陛下的亲笔信,认真的拜读了。”



说着他抬起了头,看到青辛会心地笑了。



“请原谅我的唐突,对于我们对您的失礼,请您千万要见谅。您这么大老远把亲笔信送来,我真是打心眼里感谢您。”



“而且,我也认真地看了祥琼公主大人的信。如果不会给您造成太大的麻烦的话,我想给祥琼公主大人回一封信,可不可以麻烦青辛将军大人帮忙带回去,真的是太麻烦您了,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啦。”



“如果不会让您觉得不高兴的话,可不可以也请帮我带一封信给景王陛下。”



“主上一定会很高兴收到您的信的。”



月溪对青辛行了一个礼。再次看着青辛说。



曾经听说过庆国的新的国王陛下是一个还非常年幼的小姑娘。经过这次之后,这样的传闻再也不会有了。从使者的品行完全就可以看得出新王的品行了,从青辛将军大人的一言一行,都足以看得出他对新王的信任。



“青辛将军大人真是个善良的人。景王陛下殿下一定也是一位非常善良的君主。”



听了月溪的话,青辛笑的很开心。



“我还不是啦,不过主上真的是一位十分好的人。”



是啊,月溪点了一下头道。



“如果将军大人现在还不想休息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喝杯酒吧。怎么样。您还没有用过午饭呢,不如干脆就和晚饭一起吃了吧,好吗。”



青辛笑了一下,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点了一下头,月溪叫来下官,命他去准备酒菜。然后,回头看着青辛说。



“如果庆国的兄弟们不介意的话,不嫌弃我们的被褥不够暖的话,就请大家还是住到掌客殿里去吧。那里已经关闭了四年了,虽然也许那里不是很好。”



“不用了,不是正是因为这个。”



“在这之前,自从兵变之后,我们芳国就很少迎接别国来的宾客了。这一次,我想依照接待国宾的仪式和殊途同归矩来接待随行的各位,希望你们能在芳国多留几天,然后还想让冢宰以下的其他六官都见见你们。如果让官员们会见一下庆国来的使节,对他们也是一种鼓励啊。”



芳国正是因为失去了国王陛下,在那以后,一直都是作为一个孤立的国家存在的。庆国作为一个朝廷能够承认芳国,这个消息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种安慰。



“……可是。”



“而且,我也想搬家了。搬到王宫的北边去。”



月溪说着,青辛开怀地笑了,然后声音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大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不客气了。”



※       ※       ※



月溪写给供王的亲笔信,由使者飞马传书送到恭国去了。使者来回只是用了三天的时间,一回到芳国,使者就马上到内殿来进见了。



关闭了很久的内殿科于开了,月溪带着他的私人物品,住了进来。王宫里没有人不知道,惠州州侯同意即位了。官员们兴高采烈地表示赞同。明后天,就将正式登基。



“怎么样了?”



月溪欢迎了使者的归来,按着书卷,站着问道。在月溪的询问下,使者对着站在一旁的官吏们深深地磕了个头。



“这上嘛……我见到了供王,可是供王说绝对不可以减刑。虽然我对供王把所有的事情经过者解释了一遍,可是他还是非常地生气。”



“我想也会是这样……”



“于是,我就说,景王陛下也送来一封亲笔信,希望能够为公主大人减刑。”



可是,供王对于月溪和景王陛下对他们国事的干涉,好象十分的生气。



“据说,恭国对罪人的审判,是由恭国的秋官,已经供王的权力来决定的,从来没有正是因为其他国家的干涉而改变的,这是恭国的法律规定的。”



是这样吗?月溪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清楚知道这个减刑的要求,确实应该是有点过分,有点越权。供王会生气也是预料中的事情。可是即使是这样,在感情上,他还是想为祥琼公主大人做点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救她。



只有这么做,才能回报对自己有恩的仲鞑,才能为自己对仲鞑的不忠表达歉意,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为仲鞑的女儿做点什么事情,或者说,这也许是对一个同样有着罪行的人的同情吧。已经犯下的罪行已经没有办法抹去了,可是,还是希望能够正是因为本人的自觉和后悔而得到别人的原谅。



那名官吏好象感觉到了月溪的灰心气馁似的,深深地埋下了头。



“不管是庆国还是芳国,现在者处于大事之秋,可是即使是处于这么一种境况下,两国者不顾这些,而为了这么一介女子,为了一个有着明确犯罪行为的女子。而歪曲道理去干涉别的国家的国事,这样,让自己陷入一种被人唾骂的境界。”



“是啊,……真的是十分的抱歉。”



那名使者好象不再说话了,好象要把头埋下来似的,继续他的说。



“对公主大人的惩罚是被流放到国外,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再踏上恭国的国土了,要是被发现现在她在恭国,那么后果就……那个。”



月溪瞪大了眼睛,催促着使者赶紧说下去。



“就怎么样?”



“被赶出去……肯定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好象十分困惑地不再说话的使者,月溪微微地笑了。



“是吗?是这么说的吗?”



“我没有办法帮上忙,真的是十分的对不起。”



使者把头低得更低了,月溪安慰他道。



“那倒也不是。供王对祥琼公主大人说,不用去谢罪了。”



“可是。”



“说是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不许再回来了。”



正是因为说了不许别国干涉,那么所以,肯定应该也就不用在去谢罪了吧。这其实也不是容忍景王陛下和月溪的叹愿的温情,只不过是所谓的刑罚,也许也是作为一国之君的矜持吧,而所谓的对被称为干涉的斥责,或许是让他们不要关一些其他的杂事,专心于自己国家的事务的谏言吧。认为是后者的可能情更高一些。对于月溪轼杀了峰王陛下的事情,不但没有责骂,反而是惟恐他惹上别的麻烦,而劝他掌握国家权力,希望他能够成为制止国家荒废的一根顶梁柱,这就是供王的用心良苦。



“对供王,还是觉得很抱歉……”



说着,月溪再次安慰了使者,然后就让他退下了。月溪回到书桌旁边,看着刚才正是因为使者来报而只写到了半的书简,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月溪又再拿起笔,把刚才没有写完的继续写完了。再次回头看的时候,才觉得这满纸写着的,都是对那场在国内掀起轩然大波的兵变的自身心境的一个赤裸裸的剖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月溪不由自主地哑然失笑,拿起书桌上自己刚才写的东西,揉成了一团。



“……到了现在,您还是觉得对主上有歉意吗?”



正是因为希望能够得到祥琼公主大人的理解,也希望能够得到仲鞑的理解。如果能够为祥琼公主大人做点事情的话,就觉得好象是能够对仲鞑做出一点补偿似的,同样,如果能让祥琼公主大人理解自己的心情的话,就好象也能让仲鞑理解自己心情一样。可是,做出来让祥琼公主大人看的话,其实是希望她能够对自己的父亲大人说。如果要道歉的话,不是对仲鞑,而是想对祥琼公主大人说抱歉。



月溪对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窗外。建在崇山峻岭的斜面上的内殿,对着它的窗口的,是鹰隼宫和波澜壮阔的云海。云海看上去好象有点暗淡浑浊,那是正是因为下界厚重的云朵层层叠叠。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是下界还是经常下雨,这和往年完全不同。



是啊,确实应该是的,对于已经离开了国土的公主大人的去向,能够考虑这个问题的,已经不再是芳国了。就像是举国上下想要一起努力,制止国家的荒废一样,对于失去了国王陛下的国家来说,就像是窥探蚂蚁的一个洞穴似的,就这样静静地荒废着。



芳国也不会从此一直这么停止不前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百废具兴。



没有这样的产物,国家的生活还是倚赖着林业和畜牧业的。可是,今年的雨水尤其的多。由于日照不足,那么所以种子都无法发芽。由于饲养家畜的叶子生长不足,家畜都很瘦,人民生活不下去了。夏天遇到干旱,冬天连降大雪,对于践踏天命的王朝,上天是不会轻易饶恕的。



月溪弑杀了国王陛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此都要担负起照顾芳国人民的责任,分担他们的苦难。对于月溪来说,无论如何都要担负起还他们一个国王陛下的义务的。从此,他就是那位管理这个国家,守护这个国家的国民的施政者了。



“真想去看看祥琼公主大人啊。……”



正是因为她有着到供王面前负荆请罪的勇气,可以证明她并不是一个胆怯的人。自己也必须像祥琼公主大人那样,背负起自己的罪行,带领着芳国继续向前走。



那么,月溪肯定应该对祥琼说抱歉的,只有一件事了。



“我偷了你父亲大人的东西。真的是十分抱歉,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吧……”



他对着明天就要出发前往东边的国家的青辛说,祥琼的旅途是无为的。如果有可以见面的可能的话,请这样说给她听。对于祥琼公主大人来说,这是最后的思岸,到现在为止,就要忘记她自己是个公主大人的事情了。



正是因为在国土上,等到祥琼救济的人,还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