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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小田原守城战与箱根婚宴(1 / 2)



德瑞克被相良良晴的「丁字战法」击败了!



得知受到有病在身的唐胡安委以海军指挥权的德瑞克被相良良晴俘虏,十字军遭受到难以形容的巨大冲击。



相良良晴将铁甲船当成「引开注意的诱饵」,自己则带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觉悟从侧面冲入十字军舰队。如此鲁莽乱来的战术让他们纷纷表示「日本武士」「全都疯了」,惊讶地说不出话。而最后的战败原因,竟然还是德瑞克的亲生女儿梵天丸。



在双方旗舰激烈战斗的过程中,期望进入良晴后宫的德瑞克女儿梵天丸喊着:「永别了,父亲~!」下令朝德瑞克发动无情的集中射击。这让德瑞克说着:「女儿啊~!你不选爸爸,而是选择了男人吗?」内心就此崩溃──这样的谣言在海上传来传去。十字军的将士们不分新旧教徒,纷纷害怕地表示:



「恶、恶魔的孩子还是恶魔……她根本就是启示录之兽!」



「太、太可怕了。竟然敢对自己的父亲开枪。日本的武士脑袋有问题啊!」



「那个『海上恶魔』德瑞克船长也就此完蛋啦。他会在异国土地当人质终老一生呢,还是在船上切腹自尽呢?喔喔,神啊。那个人虽然是天主教的仇敌,但还是请拯救他的灵魂吧!」



人们超越了信仰的歧异,都对德瑞克表示同情。



而十字军之所以接受停止海上战斗,禁止行使舰队武力的提案,也是因为德瑞克被俘虏的冲击太过巨大。唐胡安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能指挥陷入混乱的十字军舰队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然而,小田原城攻防战至今仍在持续进行中。



毛里茨原本还在一边与大友军大眼瞪小眼,一边构筑壕沟。这时却从自江户沿水路来到小田原的仇敌法尔内塞的口中听到「德瑞克被俘虏。他与织田方的使者进行交涉,决定停止舰队决战」的快报。



「法、法尔内塞?为什么你会在小田原,江户那边怎么了?」



「我绝对不是被击败喔。哦~呵呵呵呵。只是听说毛里茨小姐陷入了苦战,才会赶过来拯救宿命劲敌的危机。如果你有什么意见,那我就立刻召开出乎意料的西班牙宗教审判!」



快住手!现在不是在地球的另一边起内乱的时候!──感到头痛的毛里茨按着脑袋,挥出手刀敲了一下召集异端审判官的法尔内塞。只见法尔内塞发出「咕哇」一声就倒在地上。



「糟糕。抱歉,太习惯这么做了。」



「如果道歉就能了事,那就不需要西班牙宗教法庭啦!呜呜。痛痛痛。我虽然喜欢弄痛别人,但很讨厌弄痛自己。毛里茨,你给我记住……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四指握拳偷袭喉咙!」



「休想得逞!」



这两个人是在尼德兰独立战争中打过好几次仗的仇敌,双方都已经养成一看到对方就出手攻击的习惯。尼德兰军与西班牙军的陆军副官见状连忙冲过来把两人拉开。



「……冷静下来吧……没想到德瑞克大人竟然会战败……既然海上的舰炮射击遭到限制,要在短时间内攻陷小田原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了。」



「哎呀,日本的城不是连石墙都没有的野蛮城堡吗,毛里茨?要不是因为洪水,江户城也是一下子就能攻陷啰?难得看到自称战争天才的你说这种丧气话耶?」



「我听说织田信奈的居城安土城是吸收欧洲建筑技术的壮丽石城……先不说安土,这座小田原城似乎也非常特殊。它是一座『总构』形式,将村落城镇都纳入其中的巨城。具有遭到十万大军包围也不为所动的坚固防御力。根据我的手下所做的调查,上杉谦信、武田信玄等日本的名将曾多次攻打此处,而北条氏康每次都选择守城不出的战术。据说她一直执着地扩张小田原城,不断提升其防御能力。」



「上上上上杉谦信和武武武武田信玄?呜……我一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就觉得头晕目眩……难道你打算用那种狠毒的言语对我进行精神攻击?你这个……撒旦!你果然是基督新教的恶魔!」



「你在胡说什么啊?只凭我们陆军的力量难以强行攻陷小田原城。既然如此,我本来打算以野战分出胜负。然而日本的军师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不但学会使用西班牙大方阵,还使出与我为了击败西班牙大方阵所想出的新战术一模一样的战术。法尔内塞,那可是我原本准备用来打倒你的王牌手段。」



「恶,你竟然想出那么可怕的战术……咳。总、总而言之,我方的军粮已经耗尽了。西班牙陆军运到江户的军粮全部都被洪水冲走!既然如此,那就抢夺……不该这么说吧。如果不想办法在当地征调粮食避免士兵饿肚子,士气就会下降喔。不知道是因为碰到水还是过了太久的航行生活,我方士兵也不断传出有人病倒。若是光明正大在敌军面前收割作物,北条氏康或许就会无法忍受出城迎战喔?」



那种作法在小田原这里是不可能的──毛里茨叹了口气。



「附近的农民全都已经带着农作物躲入小田原城之中。我们没办法从田地里抢到什么东西。虽然他们没有烧掉村庄,这点与焦土战术有些不同。但是北条的兵法战术在日本之中算是很特殊的。那位名为氏康的公主武将已经完美地建立起一套可以守城好几年的系统。」



「但是目前的军粮正不断减少……如果无法张罗食物,我们就会挨饿喔?既然我和你会合了,难道就不能以强攻的方式解决吗?」



「……在舰队进行决战的时候,有一支名为『杂贺众』的佣兵部队从海路进入了小田原城。那是持有三千挺火绳枪与大型火枪的可怕战斗集团。而且他们的射击精准度异常地高。如果强行进攻,只会让十字军士兵们沦为枪靶。」



「你、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抱歉。我与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对峙就已经应付不过来。只凭我手上的兵力,如果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等于是白白把获胜的机会送给那两位军师。因此我无法有所行动。」



啊啊,我的支援晚了一步!说到底,要是没有江户那场洪水的干扰就好了!──法尔内塞踱着地板大发雷霆。



「虽然很遗憾得依靠海军,但既然如此,就只能使出最后手段!以舰炮直接炮击小田原城吧!盖伦帆船的大炮应该能勉强打到小田原城!可以在对方的火绳枪射程之外炮轰他们!」



「我方与织田信奈经过协调,禁止两军舰队进行战斗行为。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呜……说、说的也是呢……那个叫织田信奈的女人……害我方因为德瑞克被俘虏的消息而陷入混乱产生破绽……以、以敌人而言,她还真是个狠角色……!」



「况且若是已经被织田水军与伊达水军夹在中间的十字军舰队违背约定,只会导致他们遭到夹攻。」



纵然我方发动了突袭,才刚在关原打完一场大战的织田信奈却仍然能如此细腻地指挥日本诸将,完全反制十字军的第一波攻势。以战争的常识来说,虽然防御方具有优势,但面对异国军队的突然袭击,她应该在初战时陷入苦战才对。这种情况非比寻常。而且小田原城还是一座可说是东亚的君士坦丁堡的巨城。



毛里茨说道:「北条氏康的忍耐能力相当异常。无论我们再怎么挑衅,她都不会出战吧。既然伊达政宗没有加入十字军,看起来就不可能速战速决。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小田原,织田兵的援军将会陆续涌入。只能暂时撤退了……」不过法尔内塞却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拒绝了毛里茨的意见。



「那可不行。我们一定得在日本的陆地建立起滩头堡。」



毛里茨的战略分析一向都是正确的,然而她仍然不得不否决。法尔内塞必须尽早让她的好朋友,也是形同妹妹的唐胡安登上陆地专心接受治疗。正因为如此,她连以「支援」的形式来到宿敌毛里茨面前的屈辱都可以忍受下来。



「──我现在要说的话请勿泄漏出去,毛里茨。西班牙的英雄,生于哈布斯堡家族的海战天才,也是我亲爱的小妹唐胡安她……」



直到这个时候,毛里茨才知道于「勒班陀战役」击败鄂图曼帝国的唐胡安在这趟黄金十字军的航行中病倒了,而且那还是危及性命的重病。



「那个纯朴的少女罹患了航海疾病?该不会是害死许多水手的败血症?」



「……是的。那个孩子的纤细身体看起来承受不了这种远洋航行。」



「为什么不在途中让她下船!如果没有上岸进行治疗,那就是一种不治之症耶!败血症是原因不明的致死疾病。但只要及时离船上岸,就能获得恢复!总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长期的船上生活即为生病的原因!」



「……唐胡安她说……希望让哥哥……菲利普二世陛下开心,希望得到陛下的夸奖……如果在为了解救西班牙国库危机而计画的这场远征中半途退出,就会让哥哥失望……那个孩子生为庶子,身分得不到父亲的承认。不过其胞兄菲利普二世却把她视为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员而欢迎她。这让她一心一意地寻求菲利普二世的爱情……」



太蠢了。唐胡安不是已经在勒班陀建立起耀眼的功绩吗!──毛里茨惊讶到说不出话。但是毛里茨也能理解唐胡安希望得到哥哥的认可,因而赌上性命强行参加长途航海的想法。她自己也是一心一意地盼望支持自己敬爱的父亲奥兰治亲王。为了尼德兰独立的大义,奥兰治亲王将自己的人生奉献给了独立战争。因此她虽然贵为公主,却选择当上将军,亲自在尼德兰的低地指挥陆军与天主教军战斗。



「……为了解救唐胡安,我希望在陆地上建立滩头堡。那就是西班牙军无法承诺织田信奈提议的全面停战的原因吧……这样做没有错,因为即使现在返回吕宋,也救不了唐胡安。全面停战就等于杀了菲利普二世的妹妹。而且你也知道,日本有台风。如果让舰队继续停泊在相模湾,舰队迟早会被台风吞噬──元寇就是因此而两度覆灭。对于海军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战争。而是吞噬一切的『暴风雨』。无论你是天主教徒或新教徒,大自然、大海都一视同仁地不给予任何怜悯……若要返回吕宋,不尽早行动就会来不及。」



「这样一来哪边都选不了嘛!快想想办法,你不是代表欧洲的『战争天才』吗!救救唐胡安和十字军的将士们吧!本小姐特别允许你可以任意使唤我!拜托了!救救……唐胡安……!」



然而小田原城具有铜墙铁壁般的防御能力,日本的武士们还是令人畏惧的强敌。那些士兵既强大也不怕死,而且对方还有能力与我相等的军师──若是孤注一掷发动舰队火炮射击,又会与织田水军的铁甲船爆发海上歼灭战。如此一来,无论输赢唐胡安的身体都会撑不下去。而且既然德瑞克遭囚,唐胡安病倒。我们就没有能指挥综合新旧教的十字军舰队,击败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的海军将领了。不能对日本军露出我方的破绽。连那个西班牙自傲的费德里克会,也因为风魔那群日本忍者而无法行动。啊啊,父亲。我该怎么办才好。像毛里茨这样的战争天才,在这种时候也拿不定主意了。



「毛里茨!我愿意赌上哈布斯堡家族的名誉与自尊,要求菲利普二世陛下承认尼德兰的独立!所以拜托你一定要救唐胡安……」



「……氏康绝对不会出城迎战。而且还有竹中半兵卫和黑田官兵卫。要在野战击败那两个人,必须给我时间规划进一步的战术。但就是没有那个时间了……至少还需要一个月。」



「撑不了那么久啦!西班牙的将士们也已经开始一个个病倒!不知道为什么,同样一直在海上生活,却只有帝国海军的人很有精神。两者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听说新教海盗中得到败血症之类的航海疾病而倒下的人也变多了。为什么唯独帝国海军能平安无事?每个国家的发病率明显有差异。是什么条件不一样呢……等一下,难道是因为吃的口粮不同……?」



毛里茨几乎就要想到什么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脚跨瘦马罗西南多,穿戴过时中世纪甲胄的西班牙骑士──塞凡提斯激动地冲进了阵地里。陆地战尚未中断,现在他们仍然处于战斗之中。



「呜啊啊啊啊啊!法尔内塞大人啊啊啊!我的女士!织田方又派出新一波援军攻过来了啊啊啊!举着『厌离秽土inferno』旗帜的德川军!还有携带十字纹旗帜的九州萨摩岛津军!两军自箱根而来。虽然人数不多,却充满了企图立刻分出胜负终结战争的气势,以怒涛之势猛攻而来!」



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不是已经明白织田信奈的意思,因此回避全面冲突打算进行持久战吗?──冲出阵地的毛里茨在看到敌军的身影后随即哑然失声。



擅自行动?不对,我从来没有在战场上看到这种「纯粹的战斗意志」。这不是偷跑抢功。搞不好还是预先做好觉悟,知道自己将在战后被织田信奈赐死的奇袭行动。他们打算在今天这一天之中结束这场战争,所有人带着战死的决心展开了「死亡冲锋」。



「岛津军的将士简直就是一群恶鬼!他们一边全速奔驰,一边发射火绳枪。开完枪后立刻拔出日本刀朝我方杀过来。根本是名符其实的狂战士!然而若是我方打算派骑兵发动突击,就会被德川势力的三河武士所组成的厚实长枪阵阻挡!请让在下唐吉诃德负责断后,法尔内塞大人您赶快逃走吧!!!!」



「等一下,我没听说有这种事啊!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就已经让人受够了,竟然还有那种怪物般的武士存在吗?」



「不妙了,法尔内塞!那是一群所有人都自愿置身『死地』,不顾死活战斗的家伙。那些人又不是狂信者,为什么能释放出如此惊人的战斗意志呢?」



毛里茨看到了。冲在前头的萨摩公主武将岛津义弘大喊着:「我们绝对不会让出日本的任何一片土地!织田信奈大人的真正梦想,她的野心即将在此展开!萨摩隼人的壮士们!我们就是为了这时刻,在数百年来的修罗之国九州,以及在关原进行这么多的生死之战!去吧!以织田信奈大人的抱负,以相良良晴大人的心意扭转『命运的强制力』吧!就在这一刻,让我们舍弃自我!全体听令,跟着我一起去死吧!!!!!」她带著名符其实的恶鬼凶狠表情,朝十字军的阵地直冲而来。



「唔呀!岛津么子岛津家久即刻参战!各位,我们上!」



「家、家久?我不是叮咛过你绝对不准来吗!万一你战死了,我就没有脸面对姊姊她们和良晴大人了……你不是想进入良晴大人的大奥吗?」



「没关系!这是元日战争以来的首次日本防卫战!我不上战场,谁能上战场?敌人总大将的首级就由我收下了!相良在海战里赌上自己的性命!那么我也要这么做!这样一来就我们的立场就对等了!在日本,在九州,只要身处战场,人人不分男女一律平等!」



「……没办法了……!但是你绝对不能死掉喔,家久!我会释放所有的斗气!封印慈悲心,化身为杀光挡路敌军的恶鬼罗煞!就算会因此让我以『鬼岛津』的称号名留世界历史也在所不惜──!」



岛津军人数不多,双方有着十倍以上的压倒性的战力差距。这是一场过于鲁莽的突击。然而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退路。只为了一头冲向毛里茨与法尔内塞的阵地,只为了杀死十字军陆军的总大将,他们发动了有去无回的单方向「冲锋」。他们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发疯──毛里茨喃喃说着。不能与这种敌人交战。要杀光他们所有人是办得到的事,然而十字军也无法全身而退。长途航行带来的疲劳,以败血症为首的各种航海疾病的流行,漆黑「铁甲船」的出现与德瑞克被俘造成的冲击。况且归根究柢,他们只是被菲利普二世的贪婪所利用。将士们只对「地球另一端的异国」日本抱持对未知世界的憧憬,几乎没有人心怀敌意。所以即使在人数方面有压倒性优势,在士气方面却远比不上对方。杀一个人可能得赔上十个人的性命。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毛里茨与法尔内塞的脑袋究竟还能安然地连在自己的身体上吗?



不仅如此,以面具遮住长相的德川家公主武将也出现在前线。她挥舞巨大的长枪,「连碰都没碰到」就打飞了十字军的士兵们。



「岛津姊妹,在下本多平八郎忠胜会为两位杀出一条血路!我可是和在城里装设悬吊天花板机关,还以此为乐的本多弥八郎正信截然不同!来吧,让我们上吧!这就是从日本最强的武田骑兵队手中保护了公主的东国无双枪术!『蜻蜓斩』……!」



她没碰到人就打倒了士兵?那是东方的魔法吗?那个戴面具的武士难道是魔法师吗?──塞凡提斯兴奋地两眼发光不断大喊。



「喔喔、喔喔。那柄长枪的转动……又是,又是『风车』……!我的女士,还有法尔内塞大人!那些家伙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怪物!完全异于我们常识,第一次看到时绝对无法对付!即使是辉煌的西班牙陆军,初次交手时也会处于不利局面!还是把这里交给在下,您先做战略性撤退~!」



「啊,先等一下,塞凡提斯!为什么你一看到强敌就会冲出去啊~!快停下来!你真的想上西班牙宗教法庭吗?」



「只要前方有『风车怪物』!在下就愿意为守护法尔内塞大人冲锋杀敌,无论几次都不会厌倦~!只要能将纯爱献给高贵的女士!就算没有任何胜算也没关系!这就是骑士精神!如果缺乏骑士精神,没有『理想』,算什么十字军!算什么大航海时代!我们身处这个时代,就该成为骑士!不能连灵魂都变成征服者──变成满脑子物欲扰乱世界的侵略者!跑起来,罗西南多!唔喔喔喔喔喔!」



法尔内塞再次见到了毫不考虑利益得失的塞凡提斯所做出的那种乱来举动。



「太乱来了!啊啊,士兵们一个又一个跟随塞凡提斯展开突击……这样就会和在江户一样啊!不对,这次他……已经没救了,塞凡提斯……!」



她或许不想让宿敌毛里茨看见自己的泪水,下意识地掩住了脸。



而毛里茨则是在塞凡提斯的身上看到了某种崇高的精神。



「虽然他的骑士精神过时落伍,但却十分纯粹。乍看之下他似乎疯了,但实际上在所有被卷入大航海时代狂潮的西班牙人之中,他是神智最清楚的……!大家的灵魂都受到他的『话语』震撼。他一个人就撑起了将士们动摇的军心!这里就交给他,你立刻戴着西班牙陆军撤回海上吧。我也会带领尼德兰的将士活着逃出去回道海上。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虽然唐胡安亟需治疗,但我们不能与岛津军的这种自杀式攻击正面对决!否则全军都会陷入危险!」



她拉住了法尔内塞的手。



「等等,好近、太近了。你的手臂碰到我的胸部啦!」



「咦、咦咦?我们不都是女孩子,你在乱说什么……动作快!快点上马赶到沿岸的舰队!只要我们两人之中有一人没活下来,十字军就会丧失统制力,在日本这里瓦解消逝!」



「我才不想看到只有你活下来!能活下去的人是我!」



「但愿如此!只要指挥官存活!保全了陆军!就还能摸索解救唐胡安的方法!不过我还真的没有想像过,自己竟然会被西班牙的士兵救了一条命呢……」



奇迹在战场上发生了。



在塞凡提斯的奋斗之下,岛津军也就不再深入追击。



「拉曼查的男子汉就在这里!日本的武士们啊!骑士就在这里喔!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吧~!只要在下还活在这个战场上,就绝对不会允许你们碰到法尔内塞大人一根寒毛!有本事就跨过我的尸体前进吧~!」



「……那、那个南蛮骑士是怎么回事?他骑着像驴子一样的瘦马……单枪匹马冲了过来?」



「唔喔。他彷佛毫不畏惧我方的突击!这位骑士是个了不起的武士!」



「虽然他的眼神与声音有点那个……没事。十字军之中竟然也有有如岛津兵的修罗!而且!感染这位骑士热情的志愿断后者陆陆续续集结在一起了!各位,停止追击!这不是能轻易突破的对手!」



岛津义弘、家久都不忍心杀死塞凡提斯。因为他与疯狂虽然只有一线之隔,两人却在他的身上看到无比的勇气,而且还是贯彻武士道精神的勇气。义弘曾经看过一次拥有这种眼神的男人。没错。即使长相、年龄甚至是人种都不同,他却与相良良晴有几分相似。在那场「金崎撤退战」里主动进行「舍命断后」的相良良晴大人,一定也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一想到这里,她就实在没办法杀害塞凡提斯。



「我还是没办法完全变成鬼岛津呢。果然越是个恋爱中的少女,就越没办法散发出斗气。这场战斗是你赢了。回到你的公主身边吧,拉曼查的骑士大人。」



「唔喔?义弘姊?你什么时候恋爱了?啊~!难道你真的想当良晴的侧………呜呜!」



「喂!别在异国人面前暴露我的害羞话题,家久!要是传出去变成国际性的谣言,我就活不下去了!」



「喔喔喔?你们的意思是要放过法尔内塞大人吗?感、感激不尽!日本的武士们!这就是武士道精神吗……原来在地球的另一端也有骑士呢!喔~!我的Amiga~!」(※西班牙语的「朋友」,女性格)



「A、Amiga?」



「Amiga~?」



「救了法尔内塞大人的你们才是赢家!让在下以输家的身分成为岛津的人质吧!那是骑士的习俗!啊,在下以前曾经被海盗俘虏,当了几年的奴隶。当时欠的债还没还清,所以没办法支付赎金,但还是拜托别再逼我当奴隶了,饶了我吧。」



感觉他这种只要松懈下来,整个人就会突然变得很寒酸的样子也与相良良晴大人有点相似。唔~由于他比良晴大人年纪还大,看起来就特别难堪……义弘这么想着。



于是布署于小田原的十字军陆军部队就这样成功撤回了海上舰队。



不过,毛里茨与法尔内塞没有喘息的时间。因为当她们好不容易甩掉岛津的追击时,「德瑞克的使者」就立刻来访了。



使者的身分是──



「我用来掩人耳目的假名是约翰•迪伊二世,但真名是大天使乌列尔!看到岛津和德川冲过来的时候,就算是我乌列尔也差点尿出来了,幸好最后平安无事!喔喔,我带了德瑞克的信给各位喔!」



「我是来自黑暗的使者暗黑寺惠琼唷~♪岛津那群人真的是○○有病耶~要是被外国人认为日本人都是那样就伤脑筋了~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受到信奈大人的严厉斥责,还请各位高抬贵手,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啊,信上没有抹毒药,敬请放心~」



身为德瑞克代理人的约翰•迪伊,以及织田方派来的搭档,暗黑寺惠琼。



当双方交涉停止舰队战时,这对双人组有过一段激烈的争论,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义气相投。



据说德瑞克非但没有被处死,还以异国名将兼梵天丸父亲的身分受到厚待。塞凡提斯也活了下来成为人质,并且以「代表西班牙的勇者」的身分备受礼遇。不知道为什么,塞凡提斯受到喊着「Amiga!」「Amiga!」的岛津士兵热情欢迎。即使塞凡提斯多次抗议:「在下是男性,应该说Amigo(※西班牙语的「朋友」,男性格)才对!」,他们也还是记不住。法尔内塞听到这个消息后放下了心。



「……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总之太好了……那么德瑞克的信里头写了什么?要我们帮忙支付赎金吗?我愿意负起责任,支付塞凡提斯的赎金。但是德瑞克的部份请向毛里茨要钱。就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海盗行为,害得西班牙国库严重赤字!」



「如果有办法让德瑞克获释,我愿意坐下谈谈。」



「嗯!这就是德瑞克的信!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用正多面体小凯莉投射出德瑞克目前的身影喔!只不过,小凯莉的时差还~是没有调整好,有可能会映出德瑞克与相良良晴战斗的画面呢。」



看到那封信的内容时,毛里茨与法尔内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不是拜托她们救出自己的请愿书,上面写的是「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接下来要在箱根举行婚宴。希望毛里茨妹妹和法尔内塞妹妹能代表新教、旧教前来参加喔~♪织田信奈希望能直接在婚宴上与十字军诸国正式签订和约,她追求的终究是贸易而非战争~啊,我会以梵天丸爸爸的身分出席,所以别在意我喔♪」。这是一封语气轻松的婚宴邀请函。



「婚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叫织田信奈的女人在这场与十字军的战争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太不知羞耻了!而且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充满高高在上的态度。她的意思是我们早就没有任何胜算吧,气死人了!」



「不是啦,法尔内塞。我们早就撤离了陆地。现在双方又已经缔结禁止海战的条约,我们双方之间已经不会再发生战斗了。虽然的确是还没正式谈和啦……不过还没办婚礼就先举行婚宴?为什么会这样,约翰•迪伊?」



「咯咯咯,我也不太清楚,但宴会似乎会在小田原城举行!那是因为原本尚未决定动向的梵天丸已经向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靠拢。接下来只要等小田原城开城投降,北条氏康向织田信奈宣示服从。织田信奈就会在那个瞬间统一日本!达成『天下布武』!织田信奈的野心似乎就是同时得到天下与夫婿!哇哈哈哈,真是个贪心的女王啊!和我们家那个明明是新教徒,却过着比修女更严格禁欲生活的伊莉莎白女王差太多了!」



暗黑寺惠琼表示:我们绝对没有在婚宴上暗杀两位的阴谋~也不会有悬吊天花板陷阱之类的机关。那是一场露天的野外宴会。很可疑、太可疑了。将军们纷纷劝谏两人:



「这一定是陷阱。将敌方要人邀请到宴会上加以暗杀的手段不只在欧洲出现,在各地都很常见!」



「说的对,我反对。就算不会被杀,两位若遭到囚禁成为人质,十字军将一蹶不振!」



「即使不是陷阱,对方一定也会在婚宴会场逼迫我方签下和约。一旦拒绝,两位遭到暗杀或俘虏的危险性就很高!」



他们说的没错,太危险了。十字军在海战与陆战都受到压制,而德瑞克又已经遭到囚禁。唐胡安病况危急。如果统管陆军的法尔内塞与毛里茨也被捉走,十字军就再也无法反抗织田信奈了。



不过,德瑞克的信在最后还写了一段私人讯息。



「比起占领地球另一端的异国城堡,菲利普二世那个混帐应该也更希望保全妹妹的性命。等到失去她就太迟了。日本也有修习南蛮医术的名医。那是一位渴望学会南蛮医术,甚至因此成为天主教徒的男子。世上没有其他像他那样同时精通东洋医学与西洋医学的医师。相良良晴听到我的拜托,就将那位名医从京都请过来了。」



这段文章终于打动了两人的心。没错。这才是德瑞克那种无法无天之徒愿意乖乖投降的原因。毛里茨终于明白了。



十字军重新登陆小田原,迅速建造滩头堡让唐胡安登上陆地接受治疗的机会已经愈发渺茫。大友军得知十字军撤退之后,立刻在黑田官兵卫的指挥之下沿着海岸建造阻止十字军再次登陆的「筑地墙」。那就是曾用于元日战争的「大石墙」。而且他们的建造速度非常快。在江户不小心把事情搞砸的官兵卫似乎是在说:呵呵~这次一定要成功!向大家展示她的干劲有多么高昂。就算十字军想付出庞大的牺牲换取重新登陆作战的成功,到时候很可能也来不及了。不仅如此,台风的季节也逐渐逼近──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应该会说『我怎么可能上这么蠢的当』,坚决拒绝这个邀情。但若是我和你共同行动,就不会有因为我落入敌人的陷阱导致十字军被新教势力占据的可能性了。哦~呵呵呵!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吧,毛里茨!」



「法尔内塞。你干脆老实说是为了拯救唐胡安而出席吧。约翰•迪伊,麻烦通知德瑞克。只要保证能治疗唐胡安,我和法尔内塞就愿意出席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的婚宴。」



与十字军打仗时在战场上举办婚宴。而且还招待两位敌军将领参加。从来没听过有这种事。不过织田信奈似乎是认真的。她打算光明正大地强行在战场上举办盛大的婚宴。



两人从船上看到了。



属于箱根山系的笠悬山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坚固的石造「城堡」。那不是在关东看到的土城。该城具有南蛮的建筑风格。而且还设置了豪华绚丽的「天主」。那已经无法用和洋折衷一词表现,而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建筑。



那的确是足以令人吃惊的建城技术。它的机能美简直可以说是充满了艺术性。然而照理来说他们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就建出城堡。应该是从之前就在秘密赶工建城。等到外部结构完工时再一口气砍光附近的森林,假装「一个晚上就建好城」来吓唬我们吧。呵呵。我们才不会被那种骗小孩的恶作剧伎俩吓到呢──就在毛里茨露出苦笑时。



「咦~?怎怎怎怎么会突然就冒出那座城?箱根山上一下子就出现了石造的完整要塞!约翰•迪伊!那到底是什么魔法?是伊达政宗的黑魔法吗?我、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啊啊~!」



一旁的法尔内塞却被织田信奈的恶作剧骗倒。只见她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毛里茨只好偷偷拜托暗黑寺惠琼,要她当做没看到法尔内塞的这副糗样。







「感谢代表新、旧教的两位女将军前来出席我和信奈的喜宴!我们今天就放下战争的恩怨,与来自日本各地的客人齐聚一堂尽情狂欢吧!」



「喂~是『信奈和我的喜宴』才对吧。少在欧洲人面前自以为天下霸主喔,良晴。真是的。岛津和忠胜擅自出战的时候还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家伙怎么会那么好战啊。信赏必罚,惩一儆百!我是不是该把义弘和竹千代拿来煮狸猫汤呢以示惩戒呢?」



「好、好了好了。反正以结果来说,这不是很不错吗,信奈。义弘和家久也已经深刻反省了,温和点温和点。我已经要她们罚写『和睦相处就是美』了。啊,忠胜则是被罚在正信特制的『悬吊天花板陷阱房』里闭门思过。」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发生这种事让我很不能接受呢~最前线的军队失控乱来,这种事不对吧?根本违反了我的国家经营美学!不过算了。客人们带了很多礼金来吧?那就先要他们买下这些一夜城婚宴会场的限定入场券!还有,座位顺序得取决于礼金的金额,这拜托你处理啰♪」



良晴使用打破常识的「丁字战术」将十字军舰队逼入困境,再逮住德瑞克船长,一跃而成「海上英雄」。在相模湾海战里,良晴可说是因此挤身代表世界的海盗行列之中。



而日本女王织田信奈则是世界史上第一位投入「铁甲船」舰队之人,把十字军的将士们都吓破了胆。



为了这场在婚礼之前先举办的婚宴而开心不已的两人身穿欧洲式的新郎新娘装扮。而且信奈身上的纯白结婚礼服即使在欧洲也是最新的款式。据说这种婚纱最早是前苏格兰女王玛丽•史都华在几年前的婚礼上所穿的。至少爱情史丰富的玛丽•史都华所选的这种纯白服装就是因为「符合新娘的形象」,于是深深虏获欧洲女性们的心,引爆了「流行」。



良晴说着:「十字军战争结束啦!来吧来吧,各位就尽情享受味噌章鱼烧和味噌炖菜这些尾张自豪的豪华料理吧!」款待直到昨天还与自己为敌的敌人。况且对于良晴和信奈而言,十字军本来就不是敌人。虽然双方为了菲利普二世的野心与异端问题而在关东爆发战争,但对方仍是日本在跨入「世界」时必须与之携手合作的宾客。



「我是尼德兰总督奥兰治亲王的女儿毛里茨,代表新教势力前来。不过话说回来……这、这简直就像嘉年华呢……看起来你们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来关东打仗的,而是为了做婚前旅行和办婚宴,还有举行结婚典礼……这场战争对两位而言是一场『庆典』。是宣告统一日本大功告成的盛大庆祝会──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一直避免演变成彻底的歼灭战。」



「我是代表旧教守护者哈布斯堡家族的帕尔玛女公爵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我、我还没有投降喔!就就就凭铁甲船那种东西,靠西班牙海军的力量两三下就解决掉了!不、不过,就算建造出那种巨船,要从吕宋航行到日本也是不可能的事啊……呜呜呜呜……」



毛里茨和法尔内塞看到眼前的状况,顿时没了劲。相良良晴和织田信奈,两人的脑袋里毫无「战争」二字。这对即将举行婚礼的情侣正打得十分火热,让旁观者也感到脸红心跳。她们这时才知道,那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暗杀或掳人的行为。



「哦,你们果然来了!我在这场婚宴结束,十字军和织田家缔结和约之后就会获得释放喔。虽然我也只是在名义上当人质,实际上却是有吃有喝,享受贵族待遇啦!」



「咯咯咯。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在找当地情妇,真不愧是我的父亲。那种把婚宴用来钓女孩子的想法简直是恶魔!未免太邪恶了吧!」



「……梵天丸啊,那还不是因为日本的公主武将太合我的胃口了。像义姬那样长得漂亮又强胸部又大的女孩子是我的理想啊……不过岛津义弘说『开什么玩笑,你已经和最上家公主生了孩子吧!我可是相良良晴大人的大奥侧室候补喔!看招!!!』,拿起刀就砍了过来。家久也是一句话不说就对我开枪……日本的公主武将真是又凶悍又有趣!」



「母亲大人已经是我的父亲伊达辉宗公的妻子了,放弃吧放弃吧。」



「呿,没办法了。而且我真的很感谢辉宗公把梵天丸养育成这么正直的人,得好好对他道谢才行……这下子就只能干脆地放弃和义姬复合了!所以有没有人可以再给我一个日本的恋人啊!!!!」



德瑞克船长并没有受到拘束,而是将梵天丸扛在肩膀上,自由自在地在婚宴会场晃来晃去。低吼着「那个臭男人~!」的法尔内塞正想发火,却被毛里茨劝阻了。虽然德瑞克是在开玩笑,不过他是以要求治疗唐胡安而投降的。多亏了他的努力,才有当下这个瞬间。战争结束了。而唐胡安的「命运」也得以改变。



确定「战争结束」,知道接下来只剩下缔结正式条约的毛里茨与法尔内塞对信奈与良晴表示「和约的详细内容不能只凭我们两个人决定」。得到两人的许可后,她们将许多因为长途航海与日本战争而疲惫不堪的十字军将士召集到箱根。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和平。以及为了让他们享受这场为了纪念终战而办的狂欢庆典。唐胡安也和其他罹患航海疾病的重症患者一起被转送到箱根新建立的疗养所。



在意外发挥出筑城才能的加藤虎之助与大名鼎鼎的筑城高手藤堂高虎的指挥之下,川并众、穴太众全体总动员迅速赶工打造出了「箱根一夜城」。而就在这座城公开亮相的同时,喜欢庆典的良晴与信奈将整座箱根山当成婚宴会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狂欢活动。来场的客人不只有日本的观光客。就在十字军将士苦于长期航海生活带来的疲惫与粮食缺乏时,他们听到了听到战争结束,敌我双方谈和,可以尽情享用美味日本料理的消息,于是就陆续出现许多志愿「出席」的人。整支欧洲军队不断有「客人」涌入了会场。幸好范礼纳诺隐瞒了危险的「普世主义」的详细情报,西班牙的将士之中没有多少人了解这次出问题的「日本异端」详细资讯。(虽然那造成了十字军欠缺「讨伐异端」这种刺激战斗意志的要素,对于战斗本身而言是负面效果)。而且实际登陆一看,完全找不到那种异端的身影。传闻中的伊达政宗又不像启示录之兽,就是个来见未曾谋面的父亲德瑞克的可爱少女。虽然他们遭遇尾张名产「味噌料理」的洗礼,饱受了折磨──



「战争结束了!接下来到小田原城举行婚礼!那将是天下布武完成的时刻!」



不只要让十字军的将士知道战争结束,还要让坚守小田原城的北条氏康与手下北条家的将兵臣民,以及自全国而来集结于箱根的诸将们知道「战争的终结」「新时代的到来」。为此信奈将举办日本史上最大的庆典!全心投入的盛大狂欢!



良晴是为了消弭长久以来的乱世,为了改变「人心」而战。虽然手脚比脑袋还快,凡事都不会想太多的他没有刻意彰显自己,不过良晴为了「拾起所有果实」而采取的诸多行动,给这个要打仗就打仗、要耍谋略就耍谋略的战国时代带来了「我们同为日本人,没必要彼此战斗」的崭新未来价值观。希望将日本整合为统一国家,使其与欧洲诸国对等相待的信奈所拥有的「天下布武」构想,与未来人良晴早已深植内心的习惯完全一致。不仅如此,这对年轻男女还在生死交错的战场上落入爱河。虽然这是一场双方身分差距过大,理应不可能修成正果的爱情,两人却还是拼命地为了跨越那重身分的障碍而不断奋战──听取两人的相识过程与「天下布武」故事的威廉将这段感情称为「惊涛骇浪之恋」。



而小田原城攻防战就是两人爱情之路的最后阶段。



比起花钱的战争,更执着于赚钱的信奈两眼冒出金钱的符号说:「这是一大商机啊,良晴!把十字军全体将士都变成箱根主题乐园的熟客吧!强迫推销附有吕宋箱根来回票券的年票给他们!就算必须投入织田家以外的外样大名家所有资产,我也要让箱根小田原成为可以持续获得无限外汇的观光财源!这就是真正的炼金术!」无止境地集结各大名家的「招牌表演」,打造出规模远超过清洲大茶会的庆典会场。



就算良晴央求:「那个……既然战争已经结束了。而且一直看着穿婚纱的信奈,也让我的精神快要达到极限。我可能没办法忍到在小田原城的初夜。所以我们差不多也该……」信奈也冷冷地拒绝他:「现在是赚钱的关键时刻,关系到我能不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富翁!换句话说这是世界的桶狭间!生小孩的事可以再等一等!新婚初夜就等在小田原城办完婚礼后再说!」只要牵涉到钱,信奈就会变得对其他事情漫不经心。



于是,各家大名又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展出的摊位,以各种方法炒热婚宴的气氛。



当本多忠胜那些三河的鹰派人士与岛津义气相投,擅自对毛里茨展开进攻的时候,德川家康绝望地说着:「我终于要被吉姊姊煮成狸猫汤啦,弥八郎小姐。」一边和本多正信抱在一起痛哭,一边开始准备拿来煮自己的巨大茶釜。幸好信奈表示:「你在婚宴上努力赚钱,把七成营业额给我,我就当做没发生过这回事!」饶了家康。于是她迅速盖了舞台做起三河相声表演的生意。由于这次会场的忍者工作由风魔众负责,所以与她搭档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吐槽专家服部半藏!



「哇哇哇,眼镜、眼镜在哪里啊~」



「啊啊啊,都是因为公主,我的『冷酷无情忍者』角色形象在国际上被摧毁啦……!」



不知道为什么,家康闻名天下的拿手好戏「眼镜眼镜」的这招余兴表演颇受风趣的西班牙士兵们好评。会日语的十字军将士只有为了外交活动而学的一部分高级军官,一般士兵全都听不懂日语。不仅如此,台词里还夹杂着良晴加进来的奇怪和制英语。明明没办法正确传达语言的意思却能受到好评,连家康自己也搞不懂原因。只能说「眼镜、眼镜」具有超越语言隔阂的的搞笑之力。



果然应该让竹千代活得很久很久很~久,由她管理「观光立国!日本」而且竹千代是大器晚成型的人物,往后的她会越来越有趣!──信奈对自己的正确经营判断感到开心不已。



新教势力的威廉对家康颇具好感,落脚于三河相声表演摊位的事对家康而言是预料之外的幸运。威廉•亚当斯。笔名为莎士比亚。她将家康和半藏的演出流利地翻译为英语后写成戏剧,并且由无法谋生而加入十字军的英格兰演员们演出「三河相声英文版」。这样一来,也能招揽英格兰与尼德兰人的客群。



除此之外,在日本搜集各式各样的题材,创作灵感源源不绝的威廉也展示了自己的「新作」。特别是将被宇佐八幡巫女预言「你将成为九州女王」,从此陷入惊涛骇浪命运的大友宗麟所经历的半辈子改写成英国风格的戏剧「马克白」。这部作品写得非常精采。个性开朗的威廉过去擅长的是喜剧,不过她现在终于也学会了创作严肃历史背景的「悲剧」。不仅如此,她还接连从信奈与良晴的爱情、甚至是小早川隆景与良晴的苦恋之中获得大量灵感,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爱情剧」的构想。看来她在经历这么长的旅程之后,剧作家的才能彻底觉醒了。



「看好了!让全欧洲,不对,让全世界的观众迷上我的戏剧,对内容捧腹大笑、陶醉于爱情故事、为命运般的悲剧落泪的时刻终于来了!不过『源氏物语』的改写真的很困难~该怎么说呢,嗯,那个故事太有日本的独特风格了~」



「喔喔,没想到可以在日本享受到欧洲的戏剧!而且还很有趣!真是一出台词的运用相当庶民的表演!其实在下也很喜欢写故事。等到这场十字军远征结束,我打算写部小说喔。」



「相当庶民……啰嗦啦!反正我的出身和长大环境就是彻彻底底的庶民嘛!不过你又是谁啊?」



「为献给高贵女士纯爱与风车怪物战斗的男人!毫不畏惧艰辛的大航海时代,追求古代高尚骑士精神理想的西班牙骑士,拉曼查的男子汉!我的实际名字是塞凡提斯!而身为骑士时的灵魂名乃是唐吉诃德!啊啊!在下好希望能受到法尔内塞大人的册封喔!」



「……啊?骑士?那是什么时代的事啊?以你来说,你本人就比小说更有趣了吧?干脆写个拿自己当主角的故事吧?」



「呵呵……在下得一直扮演这种让人看了尴尬的角色下去才行啊。该怎么说呢……在下有个写作写到一半会回过神对自己的故事吐槽的坏习惯……吐槽似乎是日本相声里的基本技巧,和这个坏习惯很相似……真是羡慕没有那种怪癖,可以解放自我意识自由自在运笔描写故事人物的威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