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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1 / 2)





  因这几日都只开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又只有一张大床, 两人也算是广义上的同床共枕过了。殷洛似乎对与人同寝颇为不适,能拖多晚睡就拖多晚, 好不容易躺上/床的时候简直僵硬成了一块木头。可青泽这人讨厌就讨厌在这点:越是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越是换着花样刁难他。

  譬如昨夜,殷洛看青泽已经睡得香甜,这才不声不响爬上床, 身形矫健的一个大男人,硬是只占了床最外侧的一点空间,端端正正躺好了, 和青泽隔了标标准准一人宽的间距。

  他的睡姿也是标准至极,眉头微微锁着,枕下放着匕首,若无意外,一整晚也不会动弹。

  这种模式持续了几夜,除了因为神经紧绷,睡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倒没什么大问题。可昨夜他好不容易躺好了、刚刚闭上眼睛,便感觉到有轻轻的呼吸拂过。

  殷洛侧过脸去,看见刚才状似熟睡的青泽不但没有睡着,反而已经侧过身体,撑着脑袋、睁着那双青光湛湛的眼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眼前的画面其实可以说得上养眼,但若不是他训练有素,对他造成的惊吓几乎让他直接伸手从枕头下摸出匕首一刀向青泽捅去。

  殷洛看着表情玩味的青年,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若是被旁人看到,必定能吓跑一堆人。

  青泽道:你继续睡啊。

  殷洛躺了回去,感觉到青泽仍撑着脑袋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干脆转过身去,背对青泽,睁着眼睛,觉得此夜必定比旁的夜晚漫长一些。

  身后传来青年带着调侃意味的笑声。

  他听着那个笑声,想了会儿杂事,不知何时,竟真的熟睡了过去。

  梦里他如同回到了一无所知的襁褓中,独自躺在金碧辉煌的皇子殿里。也如同矗立在一个小小的洞窟门口,抱着自作多情地小小希翼,看到那块由拐角之后的人投射出来的影子,知道自己是不被欢迎的。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梦里画面已经模糊,只剩下了怅然若失。

  此时日头高挂,青泽在桌前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哼着歌,阳光从窗柩上投射出斑驳的剪影,给这个惯常嬉笑怒骂的青年蒙上了层岁月静好的朦胧光晕。

  见他醒了,青泽头也不回地道:堂堂玄庸陛下,睡着的样子还蛮人畜无害的。

  殷洛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当作没听到青年的调侃,面色如常地收拾起床、面色如常地同青泽出去探查、面色如常地回了客栈、面色如常地吃完晚餐、面色如常地洗漱脱衣,然后在渐深的夜色中正襟危坐于桌前,对已经躺在床上的青泽道:你先睡吧,我看会儿书。

  这客栈里哪有什么书可看,翻遍了柜子也就只能找到些带颜色的民间绘本和八卦小报。

  殷洛毕竟是个一言九鼎的君王,这一看就看到了半夜。

  面色冷峻得如同在批阅奏折,眉头倒是越皱越紧。

  他说看书无非是找个比青泽晚睡的由头,可一向对睡眠时间有极高要求的青年今晚却不好好睡觉了,有一搭没一搭在那说话,到了半夜也还醒着。

  殷洛只能继续和那本书两看相厌。

  后来青泽干脆下了床,坐到桌子另一边的凳子上,一句话问出口,才发现殷洛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本书应该是被翻阅多次,书页有些发黄,封面很是香艳,唯有一处与别的yin书不同其上画的是个赤身裸/体、姿势诡异的男子。

  青泽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他又看了看殷洛,发现他拿着书的手有些不稳,看似深沉严肃的表情比自己还微妙,本该落在书上的眼珠几乎有些躲闪了。

  青泽道:原来陛下有这种爱好。

  他旁的时候从不叫殷洛为陛下,此时这般叫了,反而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狎弄。

  殷洛道:

  有那么一瞬间,殷洛的表情几乎可以用不知所措来形容。

  他把书往旁边丢开,龙颜大怒:胡闹!

  这的确是他的真实读后感,他也的确承受了大半夜的视觉摧残,可此时才说出口,怎么听怎么欲盖弥彰。

  青泽看了看他双眉紧皱的神情,唔了一声。

  殷洛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衫,发冠也取了下来,总归是比白日里显得柔和一些。单衫的领口收得不算太紧,动作间能看到线条流畅的锁骨,若是再仔细些看,甚至依稀可见花纹华丽繁复但颜色尚浅的魔纹沿着锁骨向衣领里九曲十八弯地蔓延下去,随着殷洛的呼吸而若隐若现。

  因为尴尬、生气、羞恼、不知所措、强作镇定种种情绪的叠加,他一贯有些惨白的、时常紧抿的双唇久违的泛起了些血色,黑压压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

  青泽看到他的表情,就想起了昨夜他背对自己侧躺着的身形殷洛前几夜里一直中规中矩地平躺着,昨夜侧过身去才显出天生宽肩窄腰、身姿修长的线条,像只优雅又危险的猎豹,连那黑黢黢的发丝都比白日里来得煽情一些。

  青泽想着他的背影,拿起那本书,翻了翻,一边翻一边啧啧称奇,很有些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意思。

  翻完再看殷洛。这个一贯冷厉的男人别说嘴唇,连耳尖都已经红得快滴血了。

  青泽放下书,坐下来,拍拍他的肩,大发慈悲道:不过是个人癖好而已,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殷洛气得发抖,道:胡说八道。

  一般人被这样调侃,尴尬一下也便罢了,可殷洛似乎真的就过不去这个坎,把青泽的调侃当了真,脸色青白交加,好不热闹。

  真是奇怪,他连被人真真妖魔化和侮辱憎恶的时候都不曾流露出这么明显的不适和无措,此时不过是被开了个无人当真的带色玩笑,就像只被踩了毛的猫,虽然格外笨拙努力地想要自我澄清,却因无从辩驳,手足无措到浑身僵硬。

  殷洛看了看青泽,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披上外套,坐到远处去了。

  青泽道:殷洛?

  青泽道:皇帝陛下?

  青泽原本还面带笑意,见殷洛似乎真的不太输得起,也觉得有些扫兴。

  殷洛神情那么严肃,仿佛不是被开了个带颜色的笑话,而是被泼了天大的脏水。

  青泽坐回床边,看着坐得远远的殷洛,道:你平时看起来油盐不进,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殷洛仍是眉头紧皱,道:什么是玩笑。

  青泽从没听过这么可笑的问题:玩笑就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语气硬得仿佛才从石头上敲下来的殷洛,道:没有人和你开过玩笑么?

  殷洛道:若是被人妄加猜测胡乱定义,就是玩笑的话,自然是有不少人开过。

  青泽摇摇头:那些可不是玩笑。

  殷洛抿了抿唇,问:那玩笑是什么?

  他问得这么庄重,倒让人无从解释了。

  青泽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尝试认真同他解释的自己有些可笑,便道:没什么。

  月影摇曳,夜色静匿。青泽回答了他的问题,便不再说话,掀开被子,躺了下去,